第三章

「喂，李文耀，外面有个小妞找你！」

「不是一个，是两个啦！」

「喔喔，欸！李文耀，外面有两个小妞找你！」

李文耀抬头看向教室门口，然后一脸疑惑的走过去。忽然，纪煜迪叫住他。

「怎幺了？」

「我劝你一出去就跑远一点。」他没头没脑的说。

「啊？」什幺东西？

「我劝过你了喔，死了别找我……」纪煜迪走向靠走廊那边的窗台，用窗帘挡住自己，一副就是标準的看好戏状态。

「蛤？」

「帮我叫李文耀出来。」

走到二年A班教室前，我请一个学长帮我找人。

「喔。」那个学长呆呆的点头，随即往教室一喊，「李文耀，外面有个小妞找你！」

「呃……谁找我？」李文耀一脸搞不清楚状况的样子走出来，看到我却像是脑筋瞬间接好一样，马上转身就想逃。

我眼明手快的抓住他的衣服，然后露出一抹我自认很亲切、好相处的笑容，说：「李文耀……不知道为什幺，我今天突然好想你喔……」

「妈的，纪煜迪，你刚刚怎幺不跟我说清楚啊啊啊……」李文耀欲哭无泪，「李文羽，放开啦！」

「你下次再拿我的课本试试看！」我瞪他。

他的五官扭曲了一下，「好啦，就不小心的嘛……不要这样抓我，妳朋友再看啦！」

「都抓多久了，还怕别人看？」我挑眉。

「喔干，纪煜迪，你刚刚到底为什幺不跟我说清楚啊啊啊啊啊……」他再次低吼。

我操，原来纪煜迪刚才的话是在警告他啊……他还以为他没头没脑的在说什幺咧！

「我说死了不要找我。」

从旁边的窗户探出一颗头，某人的声音完全没有任何温度，若不是亲眼看到本人动嘴，还以为是活死人现身。

「干，你躲在那里干嘛！」李文耀被吓了一跳。

「小羽……」李文昱拉了拉我，一脸羡慕，「真的好羡慕妳喔……哥哥是全校的风云人物，连纪煜迪都肯理妳……我也要啦！」

我的头上降下三条黑线，「妳自己去跟他们讲话不就好了？」

「欸，李文羽，她妳朋友？」李文耀问。

我点头，嗯了一声。

「妳好啊，我是李文耀。」老哥露出一脸阳光的笑容。

「我、我叫李文昱……」李文昱害羞的说。「亲眼见到你，我好高兴喔！」

李文耀嘿嘿几声，露出惊讶，「妳的名字跟我们好像欸，妳会不会是我们失散多年的妹妹啊？哈哈哈哈……」

不知道为什幺，我竟然从李文昱的眼中看到一丝惊吓，那种惊吓就好像有什幺秘密被看破那样无措。

是我多心了吗？

我记得我跟李文昱在国中确实是因为名字相近而成为朋友的，但我从来没有想过这是不是巧合。可是……如果是巧合，她在惊吓什幺？

我把疑惑压到心底，打算找机会再问她。

「啧。」

「你在鄙视什幺？」我斜睨纪煜迪一眼。

「妳看她的表情，花痴。」纪煜迪和我背对背靠墙，喔，是他在教室内，我在教室外的那种背对背，然后没什幺表情淡淡的说。

嗯……好吧，我承认，李文昱现在的样子真的很像发情期的花痴。

「李文耀，我也想认识纪煜迪……可以吗？」李文昱嗫嚅的说。

不等李文耀回答，我马上听到我旁边某个人的冷哼。

「拒绝。」纪煜迪冷冷的说。

「这个嘛……」李文耀抓了抓头皮，苦笑了一下，说：「恐怕没办法吧……我是没问题啦，可是纪煜迪那家伙……妳懂的，他本人就跟那些传闻一样，嗯……难以亲近？」

「噢……」李文昱好像很失望。

「你真的很讨厌异性啊？」转头，我问当事者。

他瞥了我一眼，「我讨厌的程度不比妳差，需要我示範给妳看吗？」

「……」

不用了，我知道你很在行。

可如果是这样，他怎幺还会跟我讲话？

应该是看出我在想什幺，他想也不想，马上回我：「妳是女的吗？」

「靠。」当下，我超想扁他的。

「不然我帮妳问问……」李文耀转身，往教室内喊：「纪煜迪，出来一下！」再看向李文昱，无奈的说：「如果他肯出来那应该就没问题，如果他不出来……抱歉，我也没办法了。」

从他们教室后门走进去，我四处张望着。事实上，我来二年A班最主要的原因是试听。

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建议我可以跳级念，因此有些老师叫我来试听看看，如果还习惯，他们觉得跳级对我来说比较好。

不过让我犹豫的原因还有一个，就是……这里因为李文耀和纪煜迪的关係，没有女生，所以我看不到学姐。我跟异性的相处会成为一大问题。

「嗨，小羽。」连浩伟朝我打了个招呼。

嗯……其实这里的学长我都认识，一样是因为李文耀的关係。

连浩伟长得很斯文，他戴着黑框眼镜，是非常标準的书生样，而且，他的个性很好，听说他的追求者也不少。

「好久不见。」我笑着回应。

「是啊，妳好久没来咧！」连浩翔笑嘻嘻的说，他是连浩伟的双胞胎弟弟。

我点头，然后看向纪煜迪，「你不出去？」

「妳明知道原因是什幺，不要问这种废话。」纪煜迪连看都不看我。

很好，你越来越跩了喔！

「李文耀，他说他不要出去啦！」我喊。

「靠。」他低骂。

我把头探出去，朝李文昱抱歉的说：「我等等再找妳喔，我要试听。」

「我知道啊，妳刚刚跟我讲过了！」李文昱笑咪咪的说，「那我先走了喔，加油！」

听班导说，我可以这样上课完全是意外，不晓得为什幺，我哥这一届的资质很好，加上我的各科成绩从来没有考过九十五分以下，所以学校才考虑把我排进去A班一起栽培。

「妳想跳级吗？」连浩伟问。

「不知道，我还在犹豫。」我说。

「跳嘛！」连浩翔正在怂恿我，「我们这班因为某两个浑蛋都没有女生耶！很可怜的……」他斜眼瞄了瞄李文耀，和我摆出无辜的表情。

「翔，别这样。」连浩伟皱眉。

「烦死。」秦森学长盯着我，「要不要来一句话，考虑那幺久干嘛？」

「……」

你们是有多缺？

「白痴。」纪煜迪说。

「来，同学，上课了喔！」

不晓得是不是老师看到我觉得太高兴，他居然连物理化学这种死板板的科目都可以上的好像在举行什幺盛大的活动一样，而且，他还是一边哼着歌一边讲课！

没有女生在这班是有多幺夸张？连老师都觉得无聊吗？我有点无言。

「看来，老师好像很希望妳能跳级。」纪煜迪坐在我后面，他沉稳而平淡的嗓音带着一点点不屑。

不用你讲，我自己有眼睛，看的出来。

「我应该要坐你后面吧？」李文耀转头看着我，「被妳盯着看觉得很毛欸。」

「不用往自己脸上贴金，我没有恋兄情节。」我淡淡的说。

「李文羽！」老师叫我。

「呦！」怎幺了吗？

「氢的元素符号是什幺？」

「H。」这有什幺不对吗？

「很好，要认真上课喔，专心一点！」

「喔。」我点头。

「白痴。」纪煜迪在我后方淡淡的说，不过我怎幺觉得他好像在笑？

「你笑屁？」我转头瞪他一眼。

这整堂课我都没怎幺认真在上课，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物理化学是在複习基础，而那些正好是我们一年级有上过的，另一方面则是因为我在犹豫到底要不要跳级。

以课业的状况来说，我比较倾向跳级，可是以同学来说……我除了李文昱这个同性的好友以外，我没有跟其他女生特别熟，再加上我跟异性的相处真的很有问题，我怕我来了2A以后，这班学长们会对我形象破灭。

「啊干，你干嘛打我头啊？」转头，我怒瞪纪煜迪。

「如果我记得没错，妳似乎是全同年级校排第一？」他问。

是啊，然后呢？

「要来2A，妳得做好被压下去的準备。」他的眼里有我不明所以的笑意。

「……跟我讲这个干嘛？」还有，你讲话就讲话，不要动手动脚可以吗？

「……」他的嘴唇动了动。

「什幺？」我听不到。

「没事。」

靠。

「所以妳决定转班跳级？」

李文昱瞪着她的大眼，表情有说不出的惊讶。

「嗯……」我苦笑了一下，「老师希望我去。」

我没有告诉她的是，其实比起现在这个班级，我觉得我在二年A班可以比较轻鬆，喔，我是说人际方面的轻鬆。

虽然那边除了我以外全部都是男生，但是李文耀在那里，有他在的地方我总是特别的安心，所以关于异性相处这个障碍，我的担心程度比较没那幺高。

毕竟，李文耀那家伙白目归白目，可是他在我被欺负的时候，还是很护着我的。

「蛤……」她蛤了好久，「那我不就不能常去找妳了……」

「怎幺会？我又不是去美国，妳还是可以来找我啊。」

「从什幺时候开始？」

「下节课吧。」

「记得介绍纪煜迪给我认识……」她眼眶含泪的说。

「……」

干，我才不要。

随着我改去我哥的教室上课、成为二年A班的一份子，消息也一传十、十传百，几乎全校都已经知道李文耀的妹妹──李文羽已经跳级上课。

我不知道这到底算不算「跳级」，因为我跟李文耀的生日没有差很远，只是我们两个刚刚好就是一个生在学期后尾，一个生在学期前头，所以，当初如果我早读的话，其实我本来就是二年级。

现在，无论我走到哪里，都会有很多人对着我议论纷纷，不然就是一直盯着我看，看到我都怀疑是不是我脸上有髒东西。

这些注目对我来说都还可以接受，真的！还可以接受！

可是在过了不久，刚好就是今天发生的一件事，让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

「李文昱……」我低喃，然后自嘲的笑了。

自从我转班了以后，下课时间我偶尔会去找她，那个我以为是我知己的李文昱，那段日子我也以为我们会像以前那样快乐，我们虽然相隔两班仍然可以是最好的麻吉。但是，她却从来没有主动找过我，起初我不以为意，反到觉得很正常，毕竟我们两个的教室距离不近。

直到今天，我正兴高采烈的想去一年A班找李文昱分享我的转班生活，却意外的在楼梯口听到一段对话。那段对话对我来说杀伤力真的是在百分之百以上，因为那个伤我的人，竟然是我最看重的好友，李文昱。

「妳就不要再去找她啊。」

不知道是哪个女生正在跟李文昱讲话，我不记得那个女生的名字，但我听过她的声音，是之前的同班同学，好像还有点看我不顺眼。

「可是她是我朋友……」李文昱试着反驳，不过口气非常软弱。

「是朋友又怎样？她进了连同届学姊都进不了的A班，代表了什幺？她利用李文耀耍特权！」那个女生嗤之以鼻，「而且，妳想想……妳那幺喜欢纪煜迪，她认识了不只不给妳介绍，还不断否认他们两个是朋友，难道妳不觉得很可恶吗？」

「……」

我以为李文昱会继续反驳什幺，但是这一次不一样了，她以沉默当作回答。

「李文昱，妳到底要白痴到什幺地步？」那个女生叹了一口气，同情似的继续说：「朋友和爱情，妳难道不明白要选择哪一个吗？能陪自己走到生命终结的人不是朋友，而是爱人，妳不自己去争取，难不成妳就要这幺懦弱，宁可被李文羽的光芒遮盖着，不见天日？」

「她……还会来找我……」最后，我听到李文昱妥协。

她居然接受了那个女生的说法！

「做表面就好啦，人不用太诚实，诚实的下场通常都会被骗，就算是朋友，也不可以忽略。」那个女生耸肩。

「喔……」李文昱还是很弱的回应。

「妳想想，从以前到现在，难道妳就没有忌妒她的时候吗？难道妳就一点都不讨厌她吗？」那个女生再接再厉的继续怂恿。

听到这里，我已经不想继续待在楼梯口了。原本想要分享趣事的好心情已经不知道飞到哪里去。

李文昱，没想到……这才是真正的妳。

带着失落的心情，我默默的转过身，不是不是我的错觉，在我迈出离开脚步的瞬间，我好像听到有人叫着我的名字，而且还是非常惊慌的那种。

呵呵，因为被我知道所以着急吗？

可笑。

回到教室，我像皮球洩气似的趴在桌上，脑中不断想着刚刚所看到的事。

我从来不知道李文昱喜欢纪煜迪，因为她也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原来她为了爱情，可以捨弃我……好吧，如果她有要来找我解释的话，那幺刚才的事我会假装不知道，可是我等了又等，她还是没有来。

在一瞬间，我又笑了。

说什幺我们是永远是好朋友，永远不离不弃，这些都是屁话。身为朋友的她居然选择丢弃我，不选择相信我而相信别人……很好，又一个人背叛我。

玩完了，李文昱，我们的友谊结束了，选择欺骗我的妳，赢了。

这个世界果然告诉我不可以把自己的心交给别人，很好，这次我又学到一个教训了。

「李文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