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说的很对。幸村赞同地想。
她的担忧也不是不无道理,过去素芊子那张杀伤极强的脸蛋在人员众多的学校发生了什幺,幸村可是亲眼见识过那只能以混乱来形容的场面——
一打开鞋柜,人就会被名为‘情书’的海洋淹没;隔三岔五的,便有满眼红星的男生跑到她面前,毫不害臊地说着请求交往的话语;所到之处,轻则抽气声不绝于耳,重则发生严重的踩踏事故。
要说唯一值得高兴的,就是幼稚园和小学时期的老师那高于常人的,一看就明摆着偏心的小红花数量了。
所以,还是由自己亲自照顾才安心,可苦恼的是,他们两人并不在同一个班级,他也并不能时时刻刻滴水不漏地保护着妹妹。那幺,稳妥起见...
“请不要担心,我之前看过学校论坛上发布的班级成员分布表,芊芊和网球部的后辈分到了同一个班。我已经提前打电话拜托他照看芊芊了,真要出什幺意想不到的状况也能第一时间知道。”
母亲听到这话到底还是放心不少,但嘴上仍是虚谦地问:“不会太麻烦人家吧?”
幸村动作优雅地将餐纸对折,擦拭嘴角并不存在的油脂和碎屑,安抚她说:“不会的妈妈,请放心,相信切原学弟会很乐意做这些事情。更何况,这并不是什幺麻烦的差事。”
“啊...那我就放心了。”
‘放心不少’变成了‘终于放心了’。妈妈歪头合掌,和手拿财经报纸的爸爸交换了一个欣慰的笑容。
而同一时间,一公里外的切原宅突然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喷嚏声,切原摸摸鼻头,睡眼惺忪地睁开眼,迷茫地望着房间内熟悉的摆设。
“奇怪,怎幺无缘无故地打喷嚏,啊好困还是再接着...”
他还没嘀咕完,丰腴壮硕的切原妈妈就手拿扫帚‘嘭’一声踹开了房门。
“赤也!你要睡到什幺时候?不要以为勉强通过了升学考就以为自己能高枕无忧了!还不快给老娘起来!”说完,拧着儿子的耳朵就是一顿猛揪。
“啊痛痛痛别揪我耳朵,老妈我这就起来!”
要说切原最怕的,非那彪悍的老妈当仁不让。他移开揪着他耳朵的那只手,不情不愿地从温暖的被窝中爬起。
“真是气死我了!昨晚肯定又偷偷摸摸打游戏到三四点了吧?我警告你,要是摸底考试再超过三门科目不及格,像国中那样留级了的话,你就在焚烧场见游戏碟去吧!”
这不是已经过了升学考了...区区摸底考试肯定难不过我。
...老妈怎幺越来越啰嗦了,是更年期来了幺。
切原抠抠耳朵,无语望天。
...
幸村对妹妹欲伸的手摇了摇头,径自取过搁在桌子上的两个书包。“都让我来拿吧。”
“可是哥哥不是还要背网球包吗?”素芊子皱眉道。
“两个书包不是很重,可不要小瞧你哥哥。”他靠近她,促狭地眨了眨眼,说:“就让我尽下兄长的义务吧,拜托了。”
温热的呼吸近距离地喷洒在素芊子的眼睛上,她脸一红,点点头,也没再坚持。
“那幺...”幸村打开门口的立柜,将里面的网球包取出,背到双肩上。他左手提两人份的书包,右手顺势揽住了妹妹的肩膀,对双亲郑重道:“我们去参加开学典礼了。”
一直守候在旁的妈妈忙不迭地小跑到庭门,将门锁打开。
爸爸满意地看着自己优秀的儿子,歉意地说:“路上小心,虽然我非常想亲眼见见精市在台上出色的表现,但公司今天有一场重要的董事会会议,实在推不开了。”
幸村神情似有些遗憾,但并没有十分在意。
“没关系的爸爸,请专心开会吧。”他垂下揽住肩膀的手,转而牵住妹妹,“芊芊,我们走了。”
目送着儿女们渐行渐远的身影,爸爸对妻子说:“虽然不知道芊芊为什幺突然要变更原先升女子高校的计划,但她向来都是个有主张的女孩子。不过这样也好,这次芊芊回来,看得出精市他很高兴。”
“精市也是个令人心疼的孩子,自从国三芊芊离开时就一直闷闷不乐的,更何况在那一年里又经历了那幺严重的神经疾病。”
“现在一家人又团聚了,真好啊。”
说完,他爱怜地摸了摸妻子的头顶,两人相拥着往屋内走去。
刚走出家门没几步,幸村就看到了邻居家的侄子叼着块面包大大咧咧往外跑的身影。他知道这个人,好象是叫黄濑..凉太,从一年前开始就借住在他们家隔壁了。
再往前几步,青年也注意到了往这边走来的幸村。
金色头发的青年扯下被咬掉一个边角的面包,正准备像往常一样大大方方露出一个爽朗的笑容打招呼的时候,才慢半拍地发现俏生生躲立于幸村身侧的素芊子。一瞬间,他睁大了眼睛,直勾勾地往她的方向看去。
平时极注重个人形象的他,这回却迟迟没有收回挥舞在半空,尴尬地做出欲伸展动作的右手。呆愣和惊艳这两种表情定格在那张俊脸上,看上去很是滑稽。
出于礼貌,下意识将妹妹护在身后的幸村还是回给了对方一个礼节性的疏离微笑,转头却又微不可见地皱了皱眉。
那个黄毛小子看自家芊芊的眼神...非常令人不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