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讨厌极了他现在的眼神,彷彿已经看透她似的,她打死也不愿让他知道那眼泪的由来。
「那幺我可以当成是被我的歌声感动掉泪的啰?」他戏谑地笑说。
「随便你怎幺想。」
果然如他预测的一样,她固执倔强得有如岩石,但没想到就在下一秒,坚若磐石的她却动摇了。她移开视线不愿直视他,讷讷开了口:
「……是不甘。」
眼泪的名字是不甘。听了他的歌之后,带给了她无比的不甘。
为何能像那样子唱歌呢?将那奇蹟般的才能发挥到极限也好,那直入人心的美好歌声也好,为何能将自己完全毫不保留得展现在人前,真心全意的歌唱呢?
她不得不承认自己的输,自己是无论如何也赢不过他的。
嫉妒、后悔、难过,所有因不甘心而产生的痛苦感情在那一瞬间朝她狂袭而来。
为何会如此痛楚难挨呢?为何会如此觉得如此的不甘心呢?
唱片销售成绩的好坏、人气的高低、演艺事业的成功失败,她从不认为自己将这些看得有多重,一开始对她而言,这些不过是消遣而已,只是既然要做就要拿到第一,说她自视过高也罢,她一直认定这是理所当然的。
但是,一旦无法立于顶点,一切就失去了意义。
只有居于无人能及的位置,她才能超然地面对所有的人事物。如果从她身上夺去她引以为傲的东西的话,她就失去了以睥睨超脱的姿态去看待一切的资格。
那是她的墙垣。
因为那是她的墙垣,不容摧倒的墙垣。墙倒之后,她该怎幺防卫自己呢?她该如何面对外来的视线呢?她不会,也不知道。
「捨不得吗?傲睨一切的静姬终究还是迷失在这五光十色的虚假世界中了。」
一度握有过一切、俯视过一切之后,要再失去这些东西,任谁也无法坦然接受,何况如今要被扭转的还是她一直以来所倚靠的生存之道。
「这是妳的位子还给妳坐。我没有想抢妳的位子,也没有人抢得走,每一个人都有他自己的定位。」他一边说一边放开了箝制她的手。
「说的真好听,你此刻还能如此潇洒自在,等到有一天当你沐浴在一亿人的目光之中时,你会连最基本的东西也遗忘了,特别是『最初的心』。」她冷笑道。
听到她如此说,他伸出手指轻触她的左方胸口。
「从来不向任何人表露真实自我的妳,也有可以失去的『心』吗?」
「你!」她想要反驳他却语塞了。
流贺继续说:
「即便没有铜墙铁壁为妳阻挡,也没有人能伤害得了妳。拿掉妳的防护吧!妳会发现自己远比妳想像的更坚强,更有足够的能力去守护真正需要守护的事物,好好发挥妳所拥有的东西吧!因为我不想再看到妳因为不甘心而掉泪。」
无论是她的一嗔一笑,还是她的倔傲、她的软弱,都是如此的惹人爱怜,难怪认识她的人、不认识她的人,都不由自主的为她着迷、为她疯狂。他将本来已经稍稍拉开的两人距离再度迅速拉近,他低头温柔轻吻她的眼角,然后他又将视线转移到她的脸上,含着笑意紧盯着她,準备要吻上她的脣——
但他却没有这幺做,在两人的脸脣即将相碰的那一瞬间停了下来,他眼中的调谑不言而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