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为悠树一半以上是开玩笑的,结果是真的吗?」
流贺从来没有过正式的工作或居处,这些年来他流浪全日本,走过所有的城市乡镇,做他的流浪街头歌手。街头演唱的所得当然是少得可怜,四处打零工是他维持生活开支的主要方法。
第一次听闻有人有这样的经历,静当然不会轻易相信。
「怎幺会有人自愿过着十年以上自我放逐的生活?」她是真的感到困惑极了。
「这很稀鬆平常啊,是妳认真过头了。」
流贺嘴上虽这幺说,但他知道这对一向认真度日的她而言,确实是很难信以为真的事情。
静一阵沉吟之后说:
「那幺在这更早之前呢?你的家人在哪里?他们会向媒体爆料吗?」
「这一点妳放心,就当我是从石头里凭空蹦出来的,我没有会做那种事的所谓的家人存在。」
流贺説得吊儿郎当,静一点都不放心。
「学校呢?你念过高中对吧?而且还跟悠树是同学。」这一点她先前听悠树讲过,应该不是假的。
「是没错。」他揶揄地问:「怎幺啦?问个不停的,对我的事情这幺感兴趣?」
「你的事怎幺样都无所谓,我只是不愿因此被扯后腿罢了。」她回瞪他一眼,随后双眸低敛,声音细微的说:「因为我看不下去了。」
「什幺?」
无视流贺的疑问,静默不作声。
经过今天事件,她已经无法再继续坐视不管了——关于理名跟悠树之间。
怎幺能够眼见重要的人们心灵受尽折磨,自己却只在一旁什幺也不做呢?
静下定决心,就算要捨弃自己的骄傲与矜持,也要尽一切办法让他们能够重新再在一起。
悠树已经开始有所行动,要藉由流贺来扳倒敌人逆转现状。不过这个流贺本身却有个大问题在,就是他的真实年龄,虽然演艺圈中假报年龄的人不少,然而流贺他……实在是夸张过了头!一个三十一岁的老头伪装成十七岁的幼齿美少年闯荡星河,姑且不论有没有人会相信,真相一旦被世人所知晓,不知对流贺的歌唱生涯是福还是祸?
流贺——真名叫做宇崎真浩的他,高中时代十分八九是校园里头的风云人物,十几年经过了,即使流贺现在用的并非真名,但听闻了流贺和平井悠树的合作之后,或许会勾起当时跟他们同校师生们的回忆,然而毕竟时光匆匆,即便有人清楚记得宇崎真浩的脸,但会有人相信他们居然是同一个人吗?恐怕是先主观地认定他们之间有某种亲戚关係吧,毕竟流贺的不老容颜夸张到几近奇蹟的地步。
长年不曾与流贺有所接触的人,也许不会察觉到真相,可是流贺近年来走过的那些地方、认识的人们呢?当他们看见他们流贺出现在电视上、他的照片出现在大街小巷时,会怎幺想呢?这个流贺可是拥有一张不让人容易忘记的脸啊。
「那幺,时间所剩不多了……」
这个未爆弹随时都会爆发开来,只是运气跟时间上的问题而已。
悠树跟流贺手中明明握有绝招却不肯用,捨近求远,他们应该知道让流贺在最短时间之内声名迅速窜升的方法才是,他们原本应该也已计算到这一切,为什幺要决定改绕远路而行了呢?
流贺皱起眉看静,她从刚才开始就喃喃唸着旁人听不懂的话,还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良久,脸上表情一会儿凝重,一会儿又是欲笑又止的,真是古怪到了极点。
他正要出声问一句「妳怎幺了」的时候,静突然转身不再朝向运河那头,而是与身边的流贺正面相对,她盯住他冒出话来:
「简直是呆死了。」
流贺以为她又再说眼镜的事。
「就说逼我作这副怪装扮是妳!」流贺不服气地抗议。
静突然向着他走近一步,让两人之间的距离缩短到只剩不到半步。
不知道是来自不远处的滨风,亦或是临近运河渠水流动时所生成的风,本来时而袭人的凉风忽然止住,空气凝滞不动。
「怎——」
流贺噤声不语,他的预感告诉他有不太妙的事情即将发生。这时,流贺的眼角瞟到就在他们不远的附近有好些个人正眼神专注地直往他们这边盯视。
恐怕是他们在园区中晃蕩的时候引来的吧?他们的乔装本来就不是百分百完美,早就有几个眼尖的歌迷不知从何时起便跟随在他们后面了。
他準备要启口告诉她他的发现,却被她先抢了话。
「眼镜拿掉。」静以不容反抗的命令语气说。
流贺不知道她想要做些什幺,仍顺应直觉按照她的话做。下一瞬间,静一手拉下自己头上的卡车帽,反手鬆开随它落在地上,她昂起头迅速吻上流贺的脣。
本来停歇的风再度扬起,刮过两人的身边,静少了束缚的长髮随风飘扬,落地的卡车帽被风吹滚,落入了运河中,谁也不去在乎。
「是SEI!」
「——跟流贺!」
在惊呼声四起的同时,此起彼落的快门声也随之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