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乱世重逢(3)-重逢悸情

银黑的铠甲在炫亮的晨晖中闪耀，让他的整个身形看起来更加坚实，额际的汗水滴在黝黑的脸庞，浓密的眉宇透出迫摄人心的气势。现下那男子对她来说，已是这般陌生，可她却远远地一眼便能认出来。

模糊的眼逐渐看不见他脸上的表情，而那身影已经越来越靠近。就在他靠近到原本烈日照在她身上的炽炽焰光都被遮去，她方回过神：「民女叩见皇上！」一个重重地跪地，低低地臻首，久久地不敢抬头。

他该是瞧见了！瞧见了她的混乱！瞧见了她的无措！是吗?

「呃！草民叩见皇上！不知是皇上圣驾光临，还请皇上恕罪！」黑衣长衫的青年听闻女子的一句叩拜，满脸惊喜交杂着惶恐，也一併跟着实实地一足叩蹲于地。

「别叩！暟儿！」伸手急急地对女子一扶：「快起来吧！」尹晏嘴角浅浅的笑弧却含着複杂的苦涩，但那苦涩，她是看不到的，他一向隐藏的如此妥善。

可那伸出的手，果然还是扶了个空。

只因她一个退却，身子欠得更低了之后，才站了起来，然头却仍旧不敢颐起。

倘若抬头，那幺她脸上的万种心思，就怕再也无法瞒过他的眼了！他的高贵优雅，相对于她的粗简零乱，只是让她想逃，却再也不知往那儿逃去。

「可否……方便借一步说话！」尹晏看看女子，又看看檐下的男子。

她怔了半响，深深吁呼了一口气，方略为点了下头：「皇上且随我……」便立即转了身带他进屋厅。

尹晏转身对着方下马停在茅苑子的那一行军骑呼声：「你们就在苑子下马歇息一下！」便随女子入得屋内。

一踏入屋内，尹晏急切切的欣喜上了眼角，掩盖过原本眉眼中的苦涩。欣喜的是，她终是平安无事地活着；苦涩的是，她似乎已在远离他的一方找到归处！

「暟儿，听说妳回午觞小镇途中遇了难，我数次派人沿途寻妳都未果，只说你可能已殁，但我不信！今日能再见到你安好无恙，真是太好了！」

深沉地呼了一口气，好不容易静下扑动的心跳，容暟儿尽可能让自己的声音保持缓和而平静，背对着他道：「近日边境战事频起，只听说皇上御驾亲征了。所以，皇上来此，应该不是为了寻民女而来！」

他的欣喜思绪骤被她一语冰冷寒意打断，唇际印上一抹苦笑：「门外……是妳……夫婿？」

她仅轻描淡写地一语掠过：「左公子是救民女之人！」

声称「左公子……」，如此看来当非亲密关係，让他一边放下了眼里的苦涩，但一边心中仍有些许不安，又再问道：「那……妳和他……」

女子撇嘴一个轻笑，凝眉望着他须臾，话中直是冷气凛凛：「民女似乎无须向皇上一一稟告我与他人之关係！」

一头钉子碰撞至此，似乎也无须再多问，尹晏遂低下头转言道：「我军与鞑靼在邵城外百里处交战，司徒将军为我挡下一箭，却自己中了箭毒。但邵城多有伤药，却乏可解毒之药，依城主之建言，说麒麟山山谷有位女大夫或许可治，没想到是妳！」

容暟儿侧转过身，言语渐是放下了那如寒冰一样的凛冽，遂问道：「司徒将军吗?是甚幺样的毒？」

尹晏浓眉略微皱起，方道：「嗅其味、观其症，应该是蛇毒。未见即刻麻痺及错乱之风毒症反应，就怕火毒血侵身五脏出血，但不知是何蛇毒！城内小兵有言，迷途时蛇噬之毒伤，曾受师妹一救，师妹……可有何高见?」

思忖了一会，容暟儿方道：「此麒麟山一带，常有白蝰蛇出没，昔日小兵即是遭蝰蛇一噬。爹爹说过，万物相生相剋自有其道，所以蛇踞之处，必有其解，这山谷附近便有许多可解蝰蛇毒的艾草、半边莲及鱼腥草。民女将採到之艾草製成艾捲薰灸，再酌以半边莲及鱼腥草，佐以清毒解热之药煎服，约莫三、四日，蛇毒便渐癒。虽不知司徒将军箭伤所中何毒，但既同为火毒之症，便可一试。」

心中大石落下，尹晏鬆却一口气，点头道：「如此甚好！」

迟疑了片刻，尹晏欲言又止，最后终是开了口：「然……此次随军军医适才之人不足，我怕战事频起，便无暇看顾司徒将军。不知师妹……可否愿意随我一趟？」

其实，尹晏此方一求，却有私心。为了司徒将军的救命之恩，也为了这五个月来心上丢失了一块的痛殇，就容他放纵一次如此的自私吧！

见她沉默不语地低下头，遂叹了一口气又道：「待司徒将军毒解痊癒，我不会强将妳留下。如若……」向门外望了一眼灰衣长袍青年，看见他似乎也正望向门内。

又迟疑了半响，却终狠狠地在自己心上缺口再剜下一刀，由唇间溢出出一句：「如若……这里有妳想要的平静生活？有妳想要的姻缘……」

她悄悄将他眉间的黯然收于眼底，却不能抵挡那一丝黯然，从她胸口最脆弱的一处牵动而过，静默须臾，遂问：「司徒将军中毒迄今多少时日？」

「业已超过八个时辰，恐怕事不宜迟。」

沉默中，心里的一道结，彷似不知不觉中被鬆开了去，却辗转绕进更多迴路。但不知，这结终究会变成一个活结，倘或一个再也解不得的死结。

容暟儿深深抽了一口气，随之丁香花般的恬雅气息叹出，方平静地道：「那……待民女收拾所需药草，向左公子交代一声，午时前即随皇上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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彗心有言：

一般若被蛇咬伤，重点先分辨是否为毒蛇，毒蛇通常头呈三角，有大的毒牙，身形很大的蛇类通常比较是为无毒之蛇，当然以上规则也不一定正确，如有毒的雨伞节、海蛇等头部就比较呈椭圆。无法辨识的状况下，则一律当做毒蛇咬伤之处置。

蛇毒反应基本上分为神经性、出血性及混合性。神经性如眼镜蛇、雨伞节等，反应通常在数分钟或数小时之内立即发作，伤口不痛不肿，但会从咬伤之处开始出现麻木、局部无力、瞳孔散大，严重者因喉麻痺、呼吸困难甚至衰竭而亡。出血性如百步蛇、青竹丝、蛇，反应通常在数小时之内出现，伤口肿痛、溃疡、皮下组织坏死、紫斑、血尿、血痰，严重者七孔流血、肾脏衰竭、休克而亡。混合性则合併兼有出血及神经症状，如锁链蛇、。

被咬者尽可能身体不要活动，将毒液尽量挤出，肢体放低，以免血液循环加速，蛇毒扩散更快，可用其他运载方式来移动，一般西医处置只要尽快就医，施打抗蛇毒血清即可。

中医则是分为风毒症(神经毒)、火毒症(血循毒)或风火毒症(混合毒)，辩证下药即可解。若人在荒郊野外无法尽快求医血清注射，本书文中有提到，蛇踞之处附近有时即可找到可解毒的草药，如艾草、半边莲、鱼腥草、雄黄等，另外还有七叶一支花、八角莲、鬼针草、白叶藤……都有祛解蛇毒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