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丹阳现在就是座死城,若是围起来,绝对撑不过五天,周遭郡县的后备被周军给抢了,周国,等的就是这个时候。”后备供应不足,还被围起来,不是死城是什么,坐着等死,水泄不通,在后援还未抵达之前,攻进去,丹阳,不战而败,届时就算求和,丹阳这座城,也是周国的囊中之物,若是运气好,将旁边的广陵一并收来,那可真是坐收渔翁之利了。
“卢志呢?让他前去支援。弋阳谁守着的,不知道去支援吗?”竹篱秀气的眉拧在一起,仍是平平淡淡的话语,却染上了气急败坏。没办法,谁让榆木之前作为援军去支援丹阳呢?
“弋阳,是段党守着的,还忙着打分散的周军,恐怕抽不出兵力支援。卢志自己的危在旦夕,梁军和周军同时发动攻击,这战才刚完,如何也得休整许久,一群伤兵,如何打得过,你就别期望远在连城的羡城了,他还要守着梁国的袭击,那里是无论如何都不能动的,趁火打劫的话,之后谁也担不起。”一大段话,生生折了竹篱的希冀。偌大的明国,竟然连一个支援都找不到吗?
“不过还有守慎阳的李辰李将军,不过那是皇上直接调动,段家,绝不会眼睁睁让你调动的。”言下之意便是你若要调动李家军,段家,势必要除。
李家,虽是四大世家之一,但是武将世家,基本驻守在外,守着慎阳,是皇帝的指令,由皇帝亲自调动,防的,自然是驻守连城的羡家。
“为何?”凭什么拿我当枪使,段家,哼,算什么玩意。
竹篱从未将段家放在眼里,他有很多种方法把段家灭了,可是被人当枪使这种,恰恰是他受不了的。
凡步步为营者,都喜欢掌握生杀予夺|权。
“弋阳的那位将军可等着坐收渔翁之利,就算不是,你可别忘了,那些军火是运往何处的!家国轻重倒是没什么,若是周军一不小心恼了就灭城,那可就不妙了。”
竹篱半眯着眼,不露痕迹的打量着沈从流,半晌,哑声一笑。“如此,多谢沈兄提醒,不过若是周军将火力继续对准广陵呢?广陵现在守军匮乏,想必攻打会很简单的吧!”
沈从流脸色一变,死死的盯着竹篱。
广陵,虽说守军匮乏,但若是攻打了,兵力富足的丹阳肯定会支援,到时久攻不下,对周国来说肯定不是好消息。不过关心则乱,沈从流因自家弟弟难免自乱阵脚。
“竹大人所言极是,是我欠缺妥当,有些操之过急了。”
“无碍。”
竹篱将回了一军,脸色好看了不少。摆摆手,示意阿规将茶送上来。
“朔日上朝之时,就拜托竹大人了,届时沈家必会送上一个大礼。”
沈从流低下头,再抬头时,仍是一贯的笑脸。
“听说段明和段碑的关系不大好。”
“嗯。”关系能好嘛!中间还隔着个榆林呢!谈心都谈不到一块去。
“听说榆林和段碑的关系好的非同寻常。”
“只要榆木是这样认为的就可以。”
“懂了,多谢竹兄解惑,不过这些日子竹兄可得小心些。”
沈从流摆摆手,留下一句忠告,转身离去。
隔日一早,竹篱就吩咐阿规替自己穿上那里三层外三层的朝服。他的官职不算高,朔望日朝。每次觐见都被隔着远远的,就连头都未抬过一次,天子之仪,还未见过呢?
百里加急的军报上传至天子大殿的时候,各位大臣还在为哪位任职兵部左侍郎而争吵,除了管事的和不管事的,基本都在争吵,威严的大殿,像是日常的闹市,哄咋一团。
而天子坐在龙椅上,透过冕旒,眯着眼,好似打量着他的好臣子。乍一看,还以为睡着了,但仔细一看果真是睡了。夙兴夜寐,本就是天子的职责所在。不过夜夜笙歌,这昏聩的皇帝是不敢的,毕竟这恭亲王天天守在旁边,这可怜的皇帝,到现在连个后都没立,理由,自然是内忧外患,国不平如何平天下,如何平后宫。真实原因是苏相和恭亲王杠着,没有人敢将自家的女儿送进宫去,枪打出头鸟,若是随便被人给盯着,自家女儿,不就废了吗!
“报,前方战报,卢将军险胜,广陵暂且无忧。周军围困丹阳,不日即将发起进攻,大将军王宇战死,请陛下重封统帅,速速支援。”
昏聩的天子才迷迷糊糊的醒过来,看着阶下的百官,其实是在认真的盯着桌前的玉玺。“众爱卿有何高见?”
苏相手执笏板,“臣以为派为守弋阳的段将军前去支援。至于统帅,可由副将直接接任”
百官纷纷附和,跪倒一片。
段党与王党却因为统帅站在了同一战线,“臣等以为卢将军身边亲信榆木可为统帅,耳濡目染,上阵杀敌,骁勇善战,有勇有谋,是位良将。”
竹篱嗤笑,隔着远远的站着,有些鹤立鸡群的瞩目。向右跨出一大步,抬着头,直直的看着天子,复而弯下腰,谦卑说道:
“臣有要事上奏。”
只一眼,皇家天子的气息在顷刻突显,百步开外,仍能压得人透不过气来,竹篱以前不止一次想过,天子昏聩,如何值得自己卖命,现在,恨不得将那些想法给扔出海外。年幼天子,虎豹环伺,隐而不发,扮猪吃虎,心机极深。
“哦?竹爱卿请讲。”略带戏谑的笑声,嘲讽着众人的心机。这么些子官,还比不过人一个未既冠的孩子看的明白,弋阳同样要人守着,就不能动脑子想一下。还是竹爱卿看的分明,肯定有好的意见。
“臣,竹篱,兵部左侍郎,状告段家为叛贼平阳王之余孽,恳请皇上明察。另,臣请陛下择李辰支援,段将军年轻气盛,对上周国的辛林,难免战败。”此战,辛林领兵。辛林,周国丞相辛闰的儿子,官拜大将军,有勇有谋,是位将才,且正是此次进攻的统帅。
“而骠骑将军陈驰,有勇有谋,为统帅的上乘,镇军大将军王皓也可在考虑之内。而其他大臣所谓的卢将军的亲信,哼,连个品衔都没有的家伙,如何让众将信服,为将者,需让兵信服。”
竹篱暗自咬牙,恨不得将沈从流拖过来揍一顿,这难道是所谓的大礼,啊呸,明明是惊吓。榆木性情慢热,心善,对敌军,始终使不出酷刑,拼死一战,心软,是大忌,况且,若是为将者最后一战,必定会立下军令状,若是这城破,不就人亡了么!
三言两语,就让本吵吵嚷嚷的大殿安静下来,段家这是流年不利啊!之前与私运军火搭上勾,现在又是平阳逆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