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之煜闻言无奈笑起，「妳忘了娘临行前可是千万交代，不能让妳吃太多甜点的。再这样下去，小心长不了身子，没人要。」

「哼，哥哥坏，就跟娘一起欺负我！爹说就算灼儿没人要也没关係的，爹爹会养灼儿。」这厢小灼华可不甘心被欺负，张口往陶之煜肩上一咬，坦言自己可不怕，她还有靠山。

「好好，是哥哥坏。」陶之煜对这个如花般娇弱的妹妹总是小心呵护，从来也是受不得她疼，「灼儿放心，要是真没人要，哥哥跟父亲一起养妳一辈子。」不过说灼儿没人要，整个东阳城会信的人可不多。

毕竟从陶灼华一出生，当日接生的产婆便如同传颂陶之煜的事迹那样传颂着陶灼华的美貌，那时还有人不信，觉得上天怎幺可能如此厚爱陶家，不仅给了陶渊之一个贤慧貌美的贤内助、一个庇荫祖宗家业的儿子还不够，还要再给一个倾国倾城的女儿──这陶家上辈子到底烧了多少好香啊！

但随着时间过去，东阳城的人却是不得不承认，这陶家祖上就是不知道烧了多少好香，这幼女陶灼华虽然还年幼，但那眼眉脸廓，哪处不见美人的蹤迹？

待得芳华正盛的年纪，那还不又是一个艳冠天下的美人儿幺？

有些有眼色又与陶家交好的，莫不是早早就想拉着陶家夫人说亲，而这东阳城内光是想求娶陶灼华的，早不知排到哪里去等了！

「嘻嘻，这可是哥哥说的呀，若是灼儿不嫁，便就给父兄养了！」

「嫁人生子乃是女子一生大事，灼儿如何不嫁？只怕娘亲便先由不得妳了。」自己的妹妹言谈间虽还是有褪不去的稚气天真，但是陶之煜也不在意，他对这个盼来的妹妹，只望可以处处疼宠溺爱，她一言一笑，都是其他人比不上的。

「那──」

陶灼华正想说话，离灯会主接较远的街道上，角落一处传出了唤声叫住了他们。

「那边的小公子、小姐。」

陶之煜停下脚步，侧身望向一旁，那角落的摊贩在月光下透露出了轮廓，不似一般的摊贩都在摊子前写个「铁口直断」的大字，但就着月光还有灯火，他桌上的纸笔还有占卜的用具却是清清楚楚。

那个人一袭黑衣坐在桌后，身形单薄而瘦弱，出口的嗓音低哑枯乏，乾裂而无底气，乍闻还有一丝尖锐。

「多谢大师，我们不需卜算。」陶之煜朝他点首，温言婉拒了对方的好意，有礼的同时也明示对方。

「你自不需要卜算，但你身后的小姐需要。」那人没有停住话，而是继续说了下去，「她为寻你而来，此生必定与你纠缠不休，但她身负另一人十年夫妻情分，她若不还，对方必将世世追讨──永世不休。」

许是他讲这话的语气太过阴厉诡谲，陶灼华在他意有所指的情况下，不由自主地缩了缩肩膀，小手不觉地揪紧陶之煜身上的衣料。

「大师此话何意？她是我胞妹，我自然是会照顾她一生一世。至于对方──您说有人要追讨与舍妹的十年情分，那他便来讨吧，但是舍妹的姻缘由高堂还有她自己作主，若是她不愿，谁也不能逼她！」不过这样一句话，陶之煜对陶灼华有多护短已是清楚示人，一家之长的气势尽显无疑。

那人却笑了。「只怕是由不得她。」

陶之煜拧眉，不想再继续与他争辩，只因他感觉到那揪住他背部衣料的小手越发紧了，他侧过首，低声安慰妹妹。「灼儿别怕，别听他胡言。」

「桃花精，妳因得仙神之魄得以修得人形，不听殿下安排妄入轮迴，此世不论妳如何做，都不得善果──待这世尽后，妳若能到殿下跟前忏悔，或许还有转机。」那人不顾陶之煜射来的狠厉目光，视线自始至终都盯着他背上的陶灼华。

「她下在妳身上的禁锢很快就会解开，妳若想通，可不要再做错事──幽冥黄泉之中，唯有继承那人血脉的她可以帮妳。」说罢，他朝已是满脸怒气的陶之煜看去，彷若不见他的怒意，他朝他温和一笑，却因那过分消瘦而显得十分骨感的脸廓，让这笑容看起来有些可怖。

「面对她，你是否会有难以言喻的柔情？那是因为，上一世你怀着对她无尽的爱死去而有所遗憾，所以──这份爱若是不得纾解，你对她的爱只会越来越深，直到一切尽毁……也不能抹灭。敝人奉劝一句，顺心而为一切便会简单许多。」那人说完，也不等陶之煜有任何的反应，轻轻的一个扬袖，他的身影便已如烟雾化去这灯火人海之中。

阴暗只有微弱火光的巷道里，只余依偎的他们两人，还有匆忙跑来的奴僕二人。

陶灼华盯着那人消失的方向，身子止不住的发颤，而后她只能紧紧抱住他的颈子，发出细弱微小的声音：「哥哥，灼儿要回家，我们快点回家……」

「好，灼儿不怕，我们回家、哥哥带妳回家。」陶之煜知道她心里害怕，也只能这样安抚她，明知道对方是无稽之谈，但他的内心深处却被震撼。

那样的感觉，让他有一些心慌。

他说的，又是怎幺回事？

谁能给他解答？

无尽的疑问，在他心底埋下了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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