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04）

「谢谢妳。」女学生的目光迎上宋立妍的讶异，笑的更加温柔，「妳吃午餐了吗？」

看了眼对方手里的便当，宋立妍摇摇头。

在摇头后一秒，她忽然后悔了自己所做的动作??会这幺问，八九不离十是想约她一起吃午餐吧？

「既然还没，就跟我一起吃吧，虽然便当只有一人份，但希望妳不要嫌弃。」

果然。

她不愿迟疑太久不回覆，那会让别人以为她有所顾虑，但这种场面却对她来说显得棘手，尴尬无所遁行。

儘管他人没有恶意，但面对别人给的好意，宋立妍登时不知道该婉拒还是接受。

这些年来，她从未被施捨一点幸福，不管老师或同学，他们所带给她的就只有无尽的伤害。

虽然宋立妍一点也不在意别人的眼光，但与温柔背道而驰的她，如今对于这种善心，反而感到生疏。

「哎，我真的很不会说服别人，虽然妳撞到了我，但妳替我清理那些翻倒的菜，我会不好意思的啦。现在去学餐也剩没什幺菜了，就一起吃吧。」

女学生看着她的纠结，虽然不明白她在顾虑什幺，还是希望她选择接受。

闻言，宋立妍皱起眉看着女学生，她彷彿在前一秒感受到，自己的心跳霎时漏跳了一拍。

说服别人??

我会不好意思??

话语盘桓在她耳畔旁，它们挥散不去，反而凝聚成一把利刃，无形中刺着宋立妍。

一滴一滴淌着的不是血，而是过往零碎的回忆。

她不是因为不接受女学生的话而皱眉，是女学生说话的方式，有一种太强烈的熟悉感。

那种熟悉足以佔据她整个思绪，而只有一个人，才能带给她这种感觉。

宋立妍吸了一口气，因为一楼没有开灯，看不清对方的长相，所以她才没有认出来，但她笃定，那一定是记忆里的那个「她」。

因为只有那个她，才会待人如此温柔，儘管别人犯错，她也会捨不得责备，就像现在这样，反而还邀约自己一同吃饭。

那个她。是在回忆中翻腾，在泪水中也想守护的人。

「怎幺了？妳有点头或是摇头吗？」她询问，感觉宋立妍的表情变得紧绷，「啊！还是妳跟其他人已经有约了，不好意思说出口？」

「不是的??」想开口回话，话语却事与愿违的哽在喉中。

我又能跟谁有约呢？

宋立妍的嘴角僵硬，勾不出微笑的弧度，她当然想接受一同用餐，但脑海闪过的画面总在提醒，现在的她，早已失去这样的权利。

除了国中不堪回首的记忆外，升上高中后，老师和同学的存在也是一种胁迫。

她可是大家眼中恶名昭彰的坏学生，被不同人，不同的面孔用言语羞辱过无数次，如果和女学生一起吃饭，会传出多少闲话？

想高攀模範生？

她们怎幺会坐在一起，她居然认识这种人？

光是随意凭空幻想，就足以料到这种反应，何况现实情况大家更不着边际的思考？

她不想要因为自己，而连累其他。

她想要，却无法伸手碰触。但唯有不去碰触，才能保护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