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请息怒,大皇子他——”
姜皇后已经察觉到了异常,踉跄着来到越明时身边,拨开他的头发一看,霎那间,不由浑身发冷。
越明时表情痛苦,面色发青,脸上却落下了两行触目惊心的血泪。
☆、017
听说大皇子忽然得了病,闻讯赶来的太医匆匆地跑进瑞泽宫,一待就是小半夜,过了很久,才松了一口气慢慢离去。
烛光摇曳,越明时脸色苍青,双目阖起,眉头紧蹙。
姜皇后静静地看了他一阵,疲倦地叹了口气。
皇后身边的老阿嬷也是听说了大皇子昏迷的消息才赶来的,健壮,略有动容,色泽浑浊的眼珠子微动,而后恭恭敬敬地说:“娘娘不过是为了大皇子着想罢了,只是没有想到,大皇子的反应会如此激烈。”
姜皇后给自己儿子掖了掖被角,目光沉沉地看了越明时一眼,叹息道:“越闲人就这么离开,留给我一个烂摊子,我更不想亲眼看着我儿子去死,可看他这副模样,又让我不禁觉得,也许是我做得太过了。”
窗外下着夜雨,凉风阵阵,雨声淅淅沥沥,过了一阵子,姜皇后回过神来,问:“二皇子的消息找到没有?”
实际上,她并不知道越重黎的去向,现在只不过是通过越明时的反应得知了大致发生了些什么事情。她确实是下了毒,也从别人那里知道明时与越重黎关系亲密,一旦有些什么,总会分出一般,因此她在这之前,格外给自己的儿子吃了解药。
有武侍淋着风雨走进来,回道:“禀告娘娘,属下在宫里宫外,并没有寻到任何与二皇子有关的事物。”
姜皇后点点头,将人遣出去,便又开始看着越明时发怔。
殿中一片沉寂,不知过了多久,老阿嬷问道:“若是二皇子还活着,娘娘打算如何是好?”
“如何是好?”姜皇后嗤笑一声,“我又能待他如何,若他能活过来,我儿子必然会拼死保护他。”说着说着,她眉间忧郁,声音渐渐变小,“父亲拖后腿,我儿子也拖后腿,这可如何是好……”
老阿嬷沿着她的视线望去,越明时眼睑微颤,似乎就要醒来。
姜皇后轻轻拍了拍被褥,摇摇头,便起身离开了。
老阿嬷也是看着大皇子长大的,她定定地站在一侧,等待大皇子醒来。
片刻过后,越明时的双眼缓缓睁开,他下意识地望向身侧,懵懵然地发现自己似乎已经不在暗室中了。怔了怔,他又缓缓阖上双目,若不是胸膛仍然在起伏,几乎如同一具憔悴的尸体。
“殿下,该醒了,宫里还有许多事情需要您。”
越明时颤了颤,语气平淡应道:“我知道了,姥姥。”
一觉醒来,恍如隔世。
在这之前,越明时以为自己已经死了,然而睁眼那一刹那,他才知道自己没有死,死的人是他的弟弟,是他爱的人。心口忽然被挖出了一个血淋淋的窟窿,任他哭喊任他癫狂,那里始终无法填补。
除非,重黎能活过来。
可他甚至不能怪罪自己的母亲,他更恨自己。
他不该,不可以,但他越线了。
于是重黎死了。
死在权势之下,亦死在——
他。
老阿嬷怜悯地望着他的身影,思绪渐渐回到了几天前。
小宫女犹豫地看着她,“姥、姥姥,真的要吗?可是皇后娘娘的命令……”
老阿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索性结果她手中的东西,那是一包□□。老阿嬷瞥了她一眼,“若是哪一天将军们追究起来,被他们知道你对二皇子下了毒,恐怕你会性命不保。”
小宫女脸色一白,连忙仓惶褪下。
于是寂静的屋子里只剩下老阿嬷一人,她面前放着一个酒壶,里面是毓国的百年佳酿。老阿嬷神情淡然,掂了掂手中□□包,只将其中尾指指甲盖那么多的份量倒进去,至于其余的——
她晃了晃酒壶,而后将剩下的□□包埋进了桃树根的土里。
“是死是活,便看这天,收不收你这条命了。”
老阿嬷端着酒壶来到姜皇后面前,“娘娘,一切都准备好了。”
姜皇后不久才听说了自己儿子和越重黎的关系,满脸怒气,闻言,脸色稍缓,点点头,“辛苦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