晕倒前他才想起,自己不知道几顿没有吃饭了,太忙了,忘记了。
如果早一点拿出这种办事效率,或许他不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
当他从医院醒过来的时候,看着日期,他知道自己真的是玩完了。
NO:37
要么赔钱,要么坐牢。
他不想再刺激早已精神狂躁的林茂亭,但是,他也没有办法力挽狂澜。
失败像是一颗小小的蔓藤种子埋在他的命运里,他一直没有发现,看着种子发芽,慢慢长大,最后缠绕着他,吸尽最后一点好运气。
他只能卖了手里的股票,找了一个合适的代理人,将股票抛出去,林氏的股票突然下挫,但是很快就稳住了,有的是人想要林氏的股份,这个枝繁叶茂的企业,曾经推出过多少璀璨的明星,他也曾经站在这个企业的顶端,呼风唤雨,随意玩弄别人的命运,捧红一个个自己看上的美人。
林炜涵把林氏卖出了个好价钱,偿还了债务之后,那小公司也开始风雨飘摇,林炜涵把家里的别墅卖了,车子卖了,用来支撑自己仅剩的事业,但是完全没有经商头脑和警惕性的他,不断地遭受打击,在楼市如日中天的年代里,偏偏林炜涵投资的某城市新城区大型住宅群却因为原本的新城规划不合理,位置偏僻房价又虚高,几轮投资客炒完房撤离了,该新城竟成为了鬼城,房子盖好了卖不出去,资金链彻底断裂。直到最后,好几个资深员工都来请辞。
他们辞职的理由是觉得自己没有为公司做出贡献,不好意思继续领薪水。
实际上,是他们看公司的发展举步不前,已经没有前途,接下去可能工资都发不出来,提前采取行动,免得跟这艘即将沉下去的船一起下沉。
林炜涵知道这么撑下去不是办法,索性解散了公司。
无事一身轻,但是没钱寸步难行。
父亲住院治疗包括护理需要大量的钱,林炜涵也是临到钱紧了才发现出国的小妈把林茂亭积攒多年的财富带走了大半。
投资住宅群项目的时候,钱花得很快,像流水一样,林炜涵一开始不够了,只能找人借,凭着林家的名气起初还能借到不少,但是后来他也不知道怎的就借不到了,钱投进去拿不出来,医院那边又催款,说如果交不出钱,就要给父亲转院。高级私人医院的病房,不是谁想赖账就赖账的,大堆人排着队想要住进去,离开那家医院,让林茂亭将就差一点的环境,无异于将高傲的林茂亭逼上绝路,在他看来,落魄病痛,眼睁睁看着儿子把家产败光,自己被迫转院,还不如一刀杀了他来得痛快。
林炜涵深知这一点,所以他不能短了医院的钱。
林炜涵最后狠下心,跟高利贷借了一大笔钱,一口气全部打进医院的户头里,足够老头子住到一百岁。
然后他就逃了。
他知道自己很可能逃不掉,如果哪天被抓回来,下场一定很恐怖。
但是他也不想死,带了一点点随身物品,林炜涵离开了A市,躲在一个小县城里,好几个月不敢轻易出门。
家徒四壁不足以形容林炜涵现在的生活。
狭小的房间里仅有的家具就是床,厨房的餐具都是之前的房客留下的,缺了角的陶瓷碗如今林炜涵毫不介意地使用着,房子的窗户因为老化关也关不上,那个怎么清洗都不干净的厕所,天天堵塞,林炜涵每天要自己清理,曾经十指不沾阳春水的林氏太子爷,如今堕落得堪比流浪汉。
早上接到几个电话,不是房东催房租,就是电信公司催缴电话费。
电视因为没钱交电视费早就停了,他很快就要因为没钱交房租被赶出去。
他需要钱,从来没有比现在更加需要钱。
他像是下水道的老鼠一样躲藏着不敢见人,如果不是欠下那么一大笔高利贷,就算身无分文,他至少能够站在阳光下。
床上散乱的几张纸,是他作的曲子。
如今他也只有这点谋生技能,可是因为心绪一直太乱,写出来的曲子不好,所以都是废纸。
现在,他距离苍云寄更远了吧,等不到他的报复,自己就已经落入深渊,恐怕这一辈子,都别想见到苍云寄了。
林炜涵突然就想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那么迷恋苍云寄,在他拥有一切的时候,他看不清楚自己的心,总以为是习惯,但是,当全世界都抛弃他的时候,他才明白,原来,苍云寄在他心里的存在有那么重要。不论是快乐还是悲伤的时刻,都希望和那个人在一起,不论谁都无法取代那个人的地位,看他再多次都不会厌倦,反而越来越喜欢,没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总是觉得好像缺了什么,无时无刻想知道那个人在做什么。
这就是爱情。
可笑的是,他要用那么长的时间来明白。
林炜涵想着想着,突然就落泪了,如果早点醒悟多好啊,抛开林氏太子爷的虚衔真的跟苍云寄私奔,就算最后还是落得一无所有,他还有苍云寄。
可是,没有如果,再来一次,他也知道苍云寄未必愿意跟他私奔,放弃掉他应该得到的美好前程。
红着眼睛,林炜涵拿出一张纸开始写歌。
一直写,从天光写到天黑,凌晨不知道多少点的时候,林炜涵反复哼唱,修改,最后,在清晨第一缕阳光射进窗口的时候,他实在撑不起耷拉的眼皮,倒下去睡着了。
醒来之后,胃部传来饥饿过度的痛感,林炜涵走进厨房煮了个鸡蛋吃下去,因为鸡蛋便宜又充饥,他经常以鸡蛋为食。
胃里有了点东西之后,林炜涵回到床前,拿起昨晚谱的曲子哼了起来。
终于作出满意的曲子,他很高兴,誊写一遍之后放进信封,寄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