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着梅花糕，觉得这家做的湿润适中，非常可口。

「有什幺考量？上回娘建议的『脸红心跳之水中呼吸大作战』很受欢迎啊！」

楚明欠身在我旁边坐下，神奇的从空无一物的手中「变」出一大叠奏摺。

「这是上回娘举办活动后，城西有足足八百一十三家受害者的联名状。娘为了要造起人工湖，选择地势较低漥的城西空地，堵住了附近所有的沟渠，水漫上来差点波及全城。」

我老太太不悦的一撇嘴，这活动本来是很受欢迎，预估淹上来的水量只会到半人高一些，让年轻男女在里头嬉戏，由主办单位把许多俊男打昏扔进水里，让城内的闺女们来个饿虎扑羊……不不，英美救雄的战略，这活动还凑成不少佳偶呢！

「只是谁料的到中途来一个这幺大的暴雨，我又不是某某名字有洞会亮的军师，人家能算天气，我又不会……这不能全怪我的错……」后来水量暴涨，又因为水渠被堵住排不出去，整个淹过城西，还好楚明处理得当，没有酿成大灾祸。

「而且也没有很严重，有个家中淹水的灾民跟我说他家只淹到脚踝而已……」

「但那人的家在三楼。」楚明不愠不火，我老太太却觉得脖子上冷飕飕。

「但我也有提供他解决的方法……」

「娘回答什幺？」

「我跟他说这样以后出门买菜划船就好……」

不是很方便吗？小海跟我说遥远西方的国家，人民临水而居，水乡泽国，充满浪漫的风情……花锦城有花，水中有花月映影，一定会吸引更多观光客……

楚明昂起头，用下巴看我老太太的头顶，每次他用下巴看我都让我自卑的头越来越低……就说丞相这职业不好，官威都带到家里面来，让老太太我胆战心惊，看见大荣国国君都没这幺怕。

楚明撇撇唇，搁下手中的一大叠的奏摺，拿袖子凑上来替我抹抹嘴。反正自己儿子，我老太太老大不客气，拿他那件官居一品的朝服擦梅花糕的残渣，这样他上朝时会有梅花糕的香气陪伴，多幺幸福？

「这件事情姑且不谈，娘可否解释一下家中最近几天为何无故生出许多人来？」

「咳咳，娘不知道你在说什幺，人老了记忆力不大好。」说着，我伸手去摸盘中最后一个梅花糕，这家糕点做得还真好吃。

不过我手往前伸伸，梅花糕的盘子跟着往后挪挪，一进一退，最后稳稳的拿在楚明手上。

「娘先回答我的问题。」

要是以往我肯定乖乖吐实，但最近被凤仙太后调教多了，了解女人当自强，宠儿子不代表事事退让，否则我会宠出一个坏儿子，所以我要抵死不从。

于是我缩回手放在膝上，偏过脸往窗外看，不巧窗外又一棵梅树绽开新梅，不时提醒我方才的点心有多美味。

窗外有一群女子正挤在一起吱吱喳喳，视线不时往书房这儿瞟来，我老太太跟她们挥挥手，认识的朝我微笑，几个生面孔对我怒目相视。

「曾经何时你也用这种语气跟娘说话了？」凤仙太后教导，姿态要摆高，语气要淡漠，要让对方知道你是老大，所谓的威权统治就是这样，但凤仙太后告诉我这些话的时候一边笑着抚摸她身旁终年不离身的宝剑。

我想有没有剑应该都没差。

楚明沉默，应该是被我的威势吓到，太后说这时候要乘胜追击，打个落花流水……

「说话啊？」

这时候话要越来越精简，才能让人胆颤心惊，但我老太太是怎幺也想不出自己还能说什幺，也许太后也是这样，所以才强迫别人说话，把问题丢给别人烦恼。

楚明只拿那双像极楚瑜的眼看着我，看得娘我浑身发冷，如坐针毡……

「娘要楚明说什幺？」

好小子，竟然把问题反回来丢给娘？

「你说呢？」但我还是不知道能说什幺，于是只好侧过脸换个高深莫测的姿态。

楚明忽然笑了，是一种异常灿烂的微笑，嘴角的弧度一路扬到眼尾，我老太太皱起眉，觉得这笑容有几分眼熟。楚明伸手从另一边的点心盘中拿出一份天香千层酥，用上十种水果製成，外皮薄脆内侧宛如仙女的羽衣般千层交叠，是一种极考验功夫的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