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家大人什么时候回去的?”
“未时。”(北京时间13时至15时)
“今日你家大人在风大人那里泼了茶,他跟我说他回去换一身干净的衣服,没想到他换了这身衣服出来,可是这身衣服不方便出行?袖子太长,你是他的贴身奴仆,是你替他换的?”
良久——“是。”
“茶泼在左边还是右边?”
“左边?不对,右边?小的没看清。”
“放肆,你还不交代你家大人究竟为何而死?”梨杉枬厉声道。
“末时,鲍大人刚在风大人那里离开,按照时间计算也许吻合,那个时候,他就是穿着这身衣服,当时根本没有泼茶,而你从头至尾都在撒谎,你家大人在风大人那里离去之后根本就没有回去,你压根就没有见到你家大人回去对不对?”
小厮哆哆嗦嗦的跪在地上只磕着头高喊饶命。
辛络绎立刻抓起小厮:“是谁让你这样说的?”
“殿下,是醉酒。”仵作验尸说道:“鲍大人确实醉酒。”
“你为什么撒谎?”辛络绎抓着那个小厮不放。
“小的……”小厮害怕的直哆嗦:“小的……真的不是有意撒谎的,小的在今天大人出去了之后,小的就偷懒睡着了,小的什么都不知道,大人的死跟小的没有关系。小的当时偷懒睡着了,害怕世子追查我的失职,所以,所以一时之下就撒了谎……”
第20章真相
“鲍大人,你怎么突然就……?”史大人被下人搀扶着颤颤巍巍的跑了过来,那场戏作得真他亲娘的绝,出场,人物,神情就像事先排练好的一样,史大人这一场似悼念,似惋惜的一场戏让人看着真是潸然,无一不为他悼念同僚而感慨。
在盖着白色帆布的尸体之上他细细感慨他们在礼部的同僚的时光,以及对未来的展望,可是人都死了,说这么多有个屁用。
辛络绎手里粘着一枚石子,曲起手指轻轻的一弹,石子带着白色的帆布飘了起来,宛若青天白日下的鬼魅飘然而起,史大人惊叫一声,全身颤抖,一下子跳了起来躲在了超度亡灵的和尚的身后,和尚默念着经,背后的史大人把头都埋在他的身后,全身都在发抖,压根不敢抬头看那具尸体的方向,全身都是恐惧。
辛络绎笑了笑,梨杉枬正打量着辛络绎,看不出那眼神究竟是表达着什么,只是看上去就像柔和的阳光照在白雪上,有点暖,有点柔,有点冷,还有点复杂……
辛络绎冲着梨杉枬笑了笑,走到史大人面前,拍了拍他的背,史大人立刻就像惊弓之鸟一样吓得一叫,辛络绎一笑,笑得豪迈春风荡漾:“史大人,都说不做亏心事,夜半不怕梦魂惊,现在这是大白天,你害怕什么呢?”
史大人才探出头看了一眼,发现那白色帆布只不过是被风吹了起来,留下那泡的发白的尸体触目惊心,尸体泡得膨胀起来,只是那一双眼睛看着上空,死不瞑目,史大人当即一惊,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看了看辛络绎,有心无力的说道:“下官只不过一介凡夫俗子,看到这种情景当然会害怕,哪儿比得上殿下千金之躯,有祥瑞护体。”
他说着时不时的朝着那个尸体看上去一眼,仿佛害怕那个尸体会跳了起来掐死他,他对辛络绎说的话是话里有话,暗讽他的不详出生,哪儿知道辛络绎爽朗的一笑,拍了拍史大人的肩膀,用这很诡异的声音说道:“说不定这个世界上真的有鬼,大人半夜要小心哦,您跟鲍大人如此深情厚意,我相信鲍大人也舍不得你,他一定会找大人叙旧的,大人还是回去半夜准备三两好酒,等着您的好同僚来跟你叙旧……”
史大人听到这句话,回过神来瞪着辛络绎,辛络绎哈哈大笑。
梨杉枬看着辛络绎的样子没有说话,史大人在惊吓之余也笑了一声:“下官记住了,一定会备几分薄酒,等着他。”
做官做了这么多年,谁的手里没有见过血,如果真的有怨魂,他恐怕不知道死了多少回了吧,史大人看着梨杉枬,恭敬道:“世子,这件事情也了了,请问您玉体可还安康?”
梨杉枬点头回礼,不卑不亢,至冷至淡:“无碍。”
史大人道:“那世子有何打算?”
梨杉枬道:“明日随殿下回宫复命,大人保重,就此一别。”
史大人拱了拱手作送别,梨杉枬看了他一眼立刻转身离开。
辛络绎立刻跟了上去,走之前还冲着史大人笑了笑,还安慰他不要害怕鬼,因为鬼专门捉的是坏人。
看着他那眉飞色舞的表情,史大人的手在袖子里捏得紧紧的。
回到住所,桃烬正在收拾东西,梨杉枬坐在桌子旁边喝茶,辛络绎跷着二郎腿看着梨杉枬。
良久,
“杉枬,你明知道鲍大人不是醉酒死的?”辛络绎的声音带着一点悲愤,他虽然不是太喜欢鲍大人那种趋炎附势的性格,可是他也知道鲍大人是被人杀掉的,越想越觉得黑暗,就越觉得愤愤不平。
“那又怎样?”梨杉枬淡淡的说道,没有什么感情:“这件事牵连太多了,跟二殿下有脱不掉的关系。”
鲍大人只不过是一个替死鬼,他胆子那么小,怎么可能换试卷,他背后一定有人撑腰,让他大着胆子把考卷给换掉,能够让一个礼部侍郎畏惧的一定是当朝权贵,那么一定是二殿下了,二殿下让他换了考卷给自己信任的门客,他也就恐惧二殿下的势力就换了,史大人与张大人都是二殿下的追随者,这件事应该是三个人合力的成果。
他们知道梨杉枬是个认真正直的人,所以所有的考卷先让梨杉枬过目,进行批阅第一遍,后来三位大人检阅第二遍之后送交苏一,所以,架空了梨杉枬,蒙骗了苏一,才促使这件事情到了这一步。
一旦东窗事发,鲍大人这个小卒就成了弃子,所以这些人又用妻儿的生命威胁他找梨杉枬自首,而他作为礼部侍郎至少懂得看人的,所以他才去找梨杉枬自首。一方面为了救自己,一方面为了救妻儿,所以他承认一切都是自己做的。当他把所有的事情揽到自己身上的时候,由史大人出手将他灭口,所以说,无论他揽不揽罪行在自己的身上,鲍大人最终的路还是死路一条,揽了罪行,至少可以救妻儿一命。最终他这个罪魁祸首一死,所有的罪行就坐实,一切都这么顺其自然,所以这件事说出去,也只能是鲍大人鬼迷了心窍换了考生的考卷,最后为此付出了报应,自然而然,顺理成章。
他们两个都意识到这种问题,所有的只不过是权势的垫脚石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