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暗沉,没有下雪的迹象,这一年的雪下得有点晚了。
“来,来,杉枬,我亲手做的长寿面。”辛络绎还多加了两个荷包蛋。
桌子上摆着几盘小菜,虽然不是太富贵,但是也很温馨。
“都来吧。”辛络绎递给阿瞳一双筷子,再递给桃烬一双。
桃烬犹豫的看了梨杉枬一眼,梨杉枬是主,他是仆,虽然更多的时候梨杉枬把他当做兄弟,可是该讲的礼仪还是该讲的。
“坐吧。”梨杉枬说道,桃烬恭敬的双手接过,那只是一双筷子而已,而桃烬用了剑客的最高礼仪去接,他无父无母,跟着梨杉枬的时候只有五岁,对他来说,梨杉枬是他唯一的亲人。
“来,都给我满上呀,第一杯就敬那些死去的夜客属下属。”所有的人都站了起来,将酒倒在地上。
“第二杯,来祝愿我家杉枬的生辰,愿我家杉枬长命百岁,事事顺心。”大家立刻又满上,杯子碰撞叮咚作响。
辛络绎把自己旁边的一个杯子也满上,放在那里,整个桌子,孤鸾,微恒文,阿瞳都是他最好的朋友,梨杉枬是他最爱的人,桃烬对他来说也很重要,还差一个风夜——那个养他纵容他跟他一起胡闹的父亲。
一生之中重要的人差不多都在这里了。
“感伤个屁呀,说不定风大人现在在妓&院搂着他的平胸知己大鱼大肉呢,他嘛,你还不知道,从来不会亏待自己。”微恒文骂了一句。
辛络绎猛然回过头来,现在九死一生的明明是他们好不,他干嘛要去想那个没心没肺的老不死的呢?
“来,整碗都干了。”孤鸾说道。
所有人将杯子推到一边,换成大碗,一碗喝下去,将碗往地上一砸,乒乒乓乓的碎了一地,说不出的人生豪迈。
梨杉枬脸上染上了一抹艳丽,淡紫色的衣衫,殷红的血玉,有着些许的微醺,眼神带着柔柔的光,妖异的就像堕入凡尘的妖精。
辛络绎笑了,眉角上眺,邪魅有魄力,一身明黄色的衣衫宛若游龙,英俊挺拔的身姿,他将竹筷递给梨杉枬,笑得如许清冽:“杉枬,快吃呀,多福多寿。”
“谢谢,谢谢诸位给我过生辰。”
梨杉枬有着些许的动容,这种动容在辛络绎为他夹菜,给他挑鱼刺的时候达到了顶峰,他在家里,他的父母从来没有给他夹过菜,他只是看着兄长与弟弟碗里菜堆得要漫出来了,而他只是一个人默默的冷冷的看着,就好像一尊玉雕。没有人注意到他需不需要什么,他们只在乎这颗夜明珠能够给他们带去什么。
他还记得自己五岁的吃鱼的时候,被鱼翅给卡住了,他还没有跟他的母妃说,他的母妃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骂了一句没用,他也就一声不吭,他让教他功夫的师傅,一掌打在后背,连咳几声才把鱼刺咳出来,当他把鱼翅吐出来的时候,还附带着几口鲜血。
辛络绎看着,说不出什么滋味,其实梨杉枬想要的并不多,只是那么一个真心对他好的人,就那么一点点的关爱就能让他所有的冰冷土崩瓦解溃不成军。
“梨杉枬,你就听着辛络绎瞎掰,告诉你这长寿面怎么来的,火是后堂李师傅烧的,水是孤鸾填的,面是李师傅下的,而火候是阿瞳控制的,配料是小六子配的,这是他家乡最好吃的一种料。辛络绎那家伙做的只是把面捞起来,端到你的面前,哦,对了,那两个荷包蛋,是桃烬弄的。整个过程,辛络绎啥都没干,就知道邀功。”微恒文立马打破这种气氛。
“正因为是我端到杉枬面前,所以才会这么香,对不对?”辛络绎邀功似的。
梨杉枬刚刚喝了两碗酒,有点微醺,他应了一声:“恩。”
辛络绎心花怒放,眉飞色舞,更加殷勤起来。
微恒文塞了一块牛肉到嘴里,恶狠狠的小声的呢喃一句:“又他娘的在秀恩爱,狗男男,狗男男。”
一顿家常饭到了正酣的时候,梨杉枬扶额,整个人已经醉的不清了。
“杉枬。”辛络绎唤了一声。
梨杉枬淡淡的抬起头来,目光宛若三月江南暮雨,忧伤,温柔,让人沉溺。
“这里,真好。”他说了一声。
莫名的一句话,桌子上所有的人都觉得不明白。
辛络绎一愣,这里,真好?
在这里,随时随地都可能会死去,甚至,谁也不知道能不能活着回京都,虽然现在在江南,气候不是太严劣,但是这里都是染血的战场,行军路途苦难,连这么一桌子很平常的饭菜有的时候甚至都是奢侈的,很多时候,睡不好,吃不好,疾病,劳累,战争,血腥,苦痛,很多很多都是致命的,这里哪儿比得上京都的纸醉金迷,醉卧暖香。
这一句,恐怕也只有辛络绎自己明白,梨杉枬的意思是,他想一直这样过下去,而辛络绎怎么会不明白,他也想一直这样跟梨杉枬一起走下去。
三碗两杯淡酒,四盘五福小菜,如花美眷,似水流年,最是欢喜。
孤鸾看了看道:“络绎,梨世子醉得厉害,你把他带回去吧。”
微恒文连忙符合道:“对呀,我都没有见过酒品这么差的人,这么差还敢跟咱们喝酒,真是的……你赶紧把他带走吧,晚上风大,别感染风寒了,现在咱们在行军,感染风寒了是一件很麻烦的事情。”
“那你们继续,我带杉枬走了。”辛络绎将梨杉枬打横抱了起来,衣下的身体单薄消瘦,身上酒香混杂着体香,闻着就仿佛看到了鸟语花香的世外桃源,眉头紧蹙,面色冷淡,唇薄凉而无色,只有那么一张冷丽的脸,让辛络绎彻彻底底的沦陷了。
辛络绎将梨杉枬放到床上,在他的额头上落下了一吻,吻着吻着,不知不觉就吻到嘴巴了,他舌头伸进去搅拌梨杉枬的舌头,梨杉枬竟然醉的一塌糊涂,他的酒量本来不行,而今晚又喝得太多了。
衣衫上都被酒水浸湿了,他给梨杉枬端来了醒酒汤,喂着他喝了下去,又解开衣物,将脏衣服换下来,梨杉枬的青丝披了一床,脸色微醺,红如夭桃,□□,烛光之下,宛若白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