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二。第三十七章酒醉乱语碎君心

卷二。凉风肃肃吹我急

第三十七章酒醉乱语碎君心

我觉得跟念锦的友谊将是长久的(如无意外)。念锦生性娴静，举止优雅，但也不可说是沉默寡言的一类，她爱笑，爱说话，说到底就是个动静皆宜、学识广博的大家闺秀，因此深得我这种与世无休而且毫无心机的蠢人的喜欢。虽然跟她站在一块儿，我总觉给比了下去……

现在想起来，其实这深宫裏头，也颇多这类型的女子，钮贵人和容嫔这些就是活生生的例子，婉静文雅，淡淡的贵气又掺杂了不愿参事的随意，是难得一见的宫嫔，毫无争宠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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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顺治又把我唤到乾清宫去。这回是晚膳时候，才三时多，我不解。待我满腹疑云的步至乾清宫的寝殿正间，才知道他要我陪他吃这一餐。我真是到今天才知道，原来清朝皇帝的膳食数量大得吓人，看着那满桌的酒膳，我忽然觉得这一生能够大开这种眼界当真死而无憾了。

「奴才给万岁爷报膳食名儿了。」御膳房的当值首领太监躬身恭敬朗声报上各式各样的菜名。「大碗菜两品︰燕窝『福』字三鲜肥鸡，燕窝『禄』字金银鸭；中碗菜四品︰攒丝鸰蛋、溜鸭条、溜鲜虾、烩三鲜；碟菜四品︰肉丝炒鸡蛋、杂锦鸡丝、肉片炒翅子……」

原来清帝每顿饭都吃这幺多!真恐怖!要是吃不完可就浪费得很……拜託!想要人民安康，难道你就不能少吃一点吗？天!

只见小德子上前把几根银牌插进每一碟菜裏验毒，然后还亲自尝了几口，这样大费周章后，我身旁的皇帝大爷才能正式进餐。

「皇额娘着朕多到锺粹宫走走呢。」顺治突然神色凝重道。

「那不好吗？」我侧着头呵呵地傻笑了两声。锺粹宫？是看我吧？还是……我好像猜到了些什幺了……顺治看看我，头也不转地往后挥挥手，所有下人识趣地退下，把门紧闭上。

「不好。」顺治轻皱起眉，若有所思地说。

「太后娘娘是着皇上多到扎拉姐姐那儿吧？」我垂首轻声问，心中一阵揪痛。

「你知道她？」顺治很是惊讶。

「同住一个屋檐下，奴婢岂会不知道呢。扎拉姐姐人长得美，性情温和，平易近人，太后娘娘让皇上多到扎拉姐姐那边去，确是明智之举。」我强笑道。

「朕在册妃大典上见过她一次，确是如此。只是，朕对她并无你我般之情意，皇额娘此举可叫朕如何是好……」顺治脸有难色。

「皇上，有些东西不用心去看，是不能发现它有多美……」我幽幽地说了一句，在心裏歎了一口气，举起酒杯一饮而尽。这话準错不了。要不然，康熙帝从何而来呢？

「朕就是欣赏你这种性格。」顺治忽地来了句讚美。我大概明白了他的意思。

「其实皇上，我，奴婢也有皇上不知道的一面……」不知道是否多喝了两杯酒，头有点晕，我几乎有冲口而出、将心中话尽吐之感。

「哦？此话怎幺说？」顺治摸了摸我的后脑勺，无比温柔地问道。多幺舒服!在此刻，我只想将心中所有和盘托出，不都说夫妻间不应该有秘密的吗……我醉得朝言乱语起来︰

「奴婢从前就是为了复仇而放下对皇上的抗拒……乌卓娜……」这个久违的名字又到了嘴边，「乌卓娜……」那埋藏在心裏的悲怨久久未能抒发，如今竟因两杯酒而于顷刻间爆发出来，我抱着剧痛若裂的头，仿佛回到了年前那段黑暗的日子。「乌卓娜……是我在宫门前后第一个真心交的挚友，可是……乌卓娜……却出卖了我……我，我只好……皇上……别怪我……」我已托着头，伏倒在桌上啜泣。「我说的都是真心话……我……我现在……是真心喜欢你的……乌卓娜……算是什幺……她那幺可恨……那幺可悲……可是……我不是故意的……我也想不到……噁——」话说到一半，心中忽然涌起一阵噁心，是酒喝太多了？还是积压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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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醒来的时候，人已躺在自家厢房的塌上，晴儿坐在一旁焦虑不安。

「主子醒了？」晴儿看见我双目微睁的样子，连忙站起来给我倒了一杯水。

「谢谢。」喝过水后，人清醒了一点，把杯子递给晴儿，我捂着微烫的头颅问道︰「皇上呢？」

晴儿明显地愣了一愣，欲言又止。

「有话直说吧。」準是自己不争气，发了酒瘟，说了些不该说的事了……

「主子……万岁爷他……着宫女姐姐把你送回来以后，再没有来看过你了……听宫女姐姐说，皇上吩咐她把你送回来时，脸色苍白，好像有点懊怒呢……」

「天!」我再度倒下。已经不太记得自己说过些什幺了……準没好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