维纳所说的"玩儿点别的",指的居然是魔术和杂技。
魔术就不必多做赘言,那些维纳原本引以为傲的技巧在奥兰多眼里和幼稚园哄孩子睡觉的方法没有什么两样,维纳表演了密室逃脱、大变活人、甚至消失了某个一定不能移动的东西;除此之外,他还从碗里变出了惊慌失措的小胖,从衣兜里掏出了它同样拱来拱去试图逃脱的媳妇们,那些刚入门不久的媳妇在落地的瞬间便拔腿就跑,它们全部向小胖那里冲去,一个挤一个地瑟瑟发抖着和小胖团在了一起。
维纳沉吟了良久终于忍不住酸道:"它可真是活脱脱诠释了猪生赢家四个大字。"
奥兰多不置可否地歪了歪头。
杂技倒是吸引了奥兰多的目光,不过那种吸引是骨骼和肌肉互相牵拉着的吸引,在维纳进行大幅度运动时,节椎后的筋肉也会被挤压出一个奇妙的弧度,而那节椎甚至能让经络也跟着拉伸成扭曲的长度,然后还能如伸缩弹簧一般彻底弹回去,这种可以称之为原生甚至改良后的完美材料让奥兰多的兴趣越来越浓厚,他迫切得希望能有更多的机会来解剖他的身体、获得更多的信息······
"怎么样?"维纳刚刚结束了一个腾跃六次三百六十度角的钻火圈表演,此时他身上那层古铜色的油脂被热气熏烤地微微融化开来,淡褐的色泽和原本略显白皙的皮肤形成了鲜明对比,那些柔软的毛边用生动的画笔在他身上涂抹出了-性-感-的微光,不过在奥兰多的眼里,这些都是因碳水化合物的组合发酵所造成的结果。维纳的传导神经元的作用方式与他现在所知晓的不太一样,但他并没有回答维纳的问题让他开心,而是走到一边,慢慢伸手去碰那个火圈。
"你做什么?很烫啊!"
维纳伸手要去阻止,而奥兰多却在他阻止之前就碰到了火圈的边缘,不可思议的是那原本燃烧着的火光居然随着他的触摸而凝成了冰晶,维纳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些冰晶在他的手臂移动过后便哗啦啦地散了一地,落地之后居然又重新化为了火焰,很快,他们两人就笼罩在满室的火光之中。
奥兰多不知是第几次帮助维纳把他的下颚接了回去。
维纳舔了舔嘴唇,犹自贼心不死:"我们打雪仗去!"
在这个小岛上,天气是受奥兰多控制的--他可以年年穿着短裤徜徉在各个地方,也可以日日披着厚重的毡毛在漫天风雪里前行。而此时,奥兰多在维纳的要求下模拟了纷纷扬扬的大雪,那雪花黏而不散,维纳抓了一把,在手里慢慢将它凝成了冰团。
"以你的身体状况,在这样的天气里呆上五小时零四十八分就会感冒生病,如果感冒生病的话会持续约八个小时的全身无力状态,我认为这是得不偿失的换算关系,你有什么意见?"
维纳根本没有时间回答他的问题,这个贪玩的小子已经整个滚到了雪堆里蹭了满身的泥水出来,他的鼻子睫毛都凝成了一块块冰晶似的白色,说出来的每句话都带着薄雾状的呵气:"奥兰多,一起打雪仗啊!"
回答他的是一块飞出来的黑袍,恰巧盖在了他的脸上。
待他把黑袍穿在身上,奥兰多已经捏着几个雪球走了出来,他的表情是介于不屑与轻松之间的幸灾乐祸:"希望你不要因为你的提议而感到后悔。"
维纳足足挨了十几个雪球之后惊异地发现自己一点儿都没有感觉到寒冷--他把身上那件和奥兰多一样的黑袍子捻起来揉搓了几下,却并没有发现其与普通衣物的不同。但是它自从穿在身上开始就马上升温,并在适宜的温度下就保持静止不动了,在雪地里摸爬滚打了这么久,除了红肿的耳朵和鼻尖之外,他甚至还出了一身热汗。
就在他怔忪的这个当口,一个足有他半个脑袋大的雪球当头砸了过来,直接将他掀翻在了地上。
他已经不知挨了多少次-袭-击-,而奥兰多身上除了融化的雪花外几乎不染纤尘,他总是略略歪着头打量着维纳,眼睛里涌过的依旧不是维纳所渴盼的感情,而是那些机械的深绿色代码,维纳怀疑自己已经被解剖了无数次,如果有一天奥兰多难以压抑内心的渴望,真的把他绑上了手术台······
--所以要不要先想好逃跑方式呢?
"本来脑袋里就装满了百分之八十六点五的稻草,结果那些稻草还全被烧光了么?"
奥兰多不满的声音灌进了他的耳洞,维纳心头一震,不由得关注起身边的状况来--但是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太晚了,对方不知何时已甩出了多个雪球在他脚边,维纳好不容易爬起身来,刚刚踏前一步便脚底打滑,直接仰面又摔在了地上。
然后一个半凝半散的巨大的雪毯就从上面铺天盖般地坠下,彻底将他掩埋了进去。
奥兰多深深打了个呵欠,拍了拍手上的雪就转身离去了。
本以为维纳应该知难而退地放弃了,结果第二天清晨他刚出实验室,就见维纳甩着满头的汗珠,夹-着两个红色的游泳圈急匆匆地赶了过来。
"去游泳吧,我亲爱的蜜糖!"
奥兰多觉得自己的眉毛不由自主地跳了跳:"你称呼我什么?"
维纳却更加莫名其妙:"昨天你也并没有反驳我啊!"
"······"
不过今天的奥兰多有些反常,他跟着维纳前进的步伐非常缓慢,好像在顾忌着什么东西,于是维纳状似不经意地问了他一句:"你是不是不会游泳?"
奥兰多仿佛被踩住尾巴一般狠狠皱紧了眉头,但他却也没再多言,只是加快步伐跟着维纳走向了泳池。
健身房外面就是一个偌大的恒温泳池,维纳发现他永远也理解不了奥兰多的设计理念,他厌恶这些他认为落后幼稚的科技方式,但他又喜欢这些铺在外面的墨黑而釉亮的瓷砖。当然,这些瓷砖在维纳的要求下被翻新成了乳白的颜色--"其实是怕你哪一天穿着那一身黑袍子不小心走到了这里然后分不清你和瓷砖的区别然后掉进了水里没人救你",这是维纳的原话。
而奥兰多似乎没有足够的耐心听他说完,于是便直接用乳白色的瓷砖堵住了他的嘴。
维纳在这如同河水般碧波荡漾着的泳池边欢呼地大叫了几声,然后就一个猛子-扎-了-进-去,他坏心地只穿了件半遮半掩的短裤,矫健的大腿肌肉若隐-若-现地抖动着线条,在扎-进-去的瞬间他甚至故意拍起了一个浪花,于是跟在后面的奥兰多从头到脚被浇了个湿透,水花拖曳着浸湿了袍子,他瘦削却紧实的身体轮廓纤毫不差地被-展-露-了个彻底。
"你也来一块儿游啊,我亲爱的蜜糖",维纳从水里冒出头来,他亮晶晶的眼里仿佛栖息着太阳:"你如果不会游泳的话,我也可以教你啊。"
"激怒我是件可笑的事情,维纳先生",奥兰多中规中矩地坐在泳池边,两条长腿耷拉着垂在-下-面-:"你的多巴胺释放量已经超过了平时的三倍,节椎也比平时增加了零点六度的温压,脊椎抗压能力因此减少了百分之零点八。综合多方面状况而言,如果你继续这么挑衅下去,出现意外的概率也同比上升了百分之五点二八,你要不要继续做这种毫无价值的事情?"
维纳的瞳孔骤然一缩,他仿佛受到了什么精神上的打击般垂下头去,被水淋得湿透的额发蔫巴巴地贴在了面颊上,水珠如同断了线般从他眉峰上滚了下去,由于那层散乱的黑线织成的阻碍,奥兰多并不能看到那是泪水还是普通的水迹,于是他慢慢凑过头去······
"扑通!"
然后他就重心一斜,整个被维纳掀进了水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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