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三章求死的资格

「跟妳的身体裸裎相见呢，我猜想。」嬴丹橙扯唇彷彿微笑，然而锺玉娃却只感觉到她的一身敌意。

「啊，这般侮辱战俘，妳也真是残忍。」锺玉娃冷哼一声。

却听得嬴丹橙也是冷笑，悠悠说道：「虐待战俘？好歹我们北朝的打法总是擒杀主帅，俘虏兵士，动之以情说之以理，哪像你们那个血淋淋的打法……啊，我记得还是妳带出来的杀法，『格杀勿论』，是吧？妳带领天朝军南征南夷，所到之处，绝不留活口。」

「身为武人，死在战场上是光荣。」锺玉娃冷冷地回应，没发现自己竟然与嬴丹橙斗起嘴来，「像我这般活生生被擒，才是奇耻大辱。」

「活生生？」嬴丹橙挑眉，坐在刚才平映流的位子上，好整以暇地将手肘撑在膝上，双手托腮，两侧长髮柔软垂下，空灵绝伦。

嬴丹橙存心是要挑起锺玉娃的火气，锺玉娃很不巧也是个禁不起激将法的人，果见她咬着唇不说话，怒瞪着嬴丹橙。

「格杀勿论的杀法是谁教给妳的？我记得锺老将军虽然所向披靡，然而也不会用这幺残忍的战法呢。什幺时候开始的呢，锺将军？」嬴丹橙每一字每一句都是那样清清冷冷，说话速度缓慢而从容，淡漠又冷僻。

锺玉娃哑口无言。

格杀勿论的杀法正是公孙迟要她这幺做的。

『玉娃，妳到战场上，所杀的人越多，就越能够引起燕飞沙的注意。他到现在还不相信妳活着，妳必须证明自己还活着，打响自己的名号。』

现在想起来，这因素多半只佔了一成，剩下的九成不外乎是公孙迟要替她收集尸符的手段。尸符怎幺能够从自己朝民手中夺得呢？当然是要从敌军的尸体上取来。

「嬴道长，人死之后，如果没了尸符，会如何呢？」想必这个嬴丹橙也知道她背后有一个默默在收集尸符的人。

「当然是魂飞魄散，散得乾乾净净，一缕魂魄都不剩，无法再度投胎转世。」嬴丹橙注视着锺玉娃，然而眼瞳却没有放在她身上，而是陷入了沉思般地喃喃自语：「是啊，魂飞魄散，但是为什幺他就这幺不想让妳魂飞魄散呢？明明就已经修练到可以压制住阎王符的境地，却还是要留着妳的命？」语罢，嬴丹橙站起身来，看着锺玉娃仅存的那颗头颅，说道：「妳可真幸福，却一心想求死。」

锺玉娃怒气勃发，恶声道：「幸福？妳说我这副样子很幸福？」

「啊，是了，我都忘了，妳这一世根本一无所知，但是我不一样，我可是好好地将上一世的妳和这一世都看在眼里。」嬴丹橙朝她走去，轻轻地挑起锺玉娃的髮丝，「上一世的妳，虽然带着记忆转世，但是转世之初，我师伯公孙迟就守在妳身边了，所以幸福得很，虽然他早已经练成让妳续命的法子，却迟迟不肯用上，多半是不想看见像妳现在这个样子吧。

这一世，很不巧地，妳又带着记忆转世，但是因为上一世死前碰上了我月玦师叔一些事故，记忆不是那幺地令人舒服，于是我那癡情的公孙师伯又将妳的记忆封印住，还眼睁睁地看着妳跟燕飞沙两小无猜地长大、谈起了恋爱。

这幺幸福的妳，这幺不幸的公孙迟，真正有资格想求死的到底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