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三章锺玉娃之章(五)

一阴一阳之谓道，道生阴阳，物分表里。

公孙迟为无常观之表，是为阳；月玦为无常观之里，是为阴。武术为阳，道术为阴。燕飞沙刚气煞然是为阳，月落文气勃勃是为阴。

她坐在整个城镇上最华贵的青楼里，最高层楼最里边的厢房。

她是头牌花魁，买她一曲，要叫人饿上三餐，买她一晚，要叫人倾家蕩产。

月玦来的时候，她装扮华丽美艳，就坐在帘子后方，听说这个道士买了她三曲。

她见到月玦，整个人浑身一震，颤声说道：『月玦……？』

前世她孤伶伶地坐在无人的巷弄里纺纱，公孙迟前脚先至，月玦随后跟到。月玦对她百般照顾，毫无记忆的她只觉得这个小孩子对她甚好。这一世她转世于青楼，带着所有的记忆，见到月玦只觉见到故人，红了眼眶。

月玦笑了，轻声说道：『看起来是带着记忆的呢，我的皇后，玉娃。』

玉娃猛地站起身来，撞翻了她腿上那价值连城的琴，惊声道：『飒飖？！』

月玦向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示意她坐下，淡淡说道：『我买了妳三支曲儿，妳就弹吧。』

玉娃的手指头颤巍巍地将琴扶正，拨弄起不成调的曲儿。

『不认真弹下去，只怕妳的鸨母要气急败坏地冲上来。』月玦笑着自己斟了杯热茶，『这一世还是我师兄负责妳的事情，所以妳还是在这儿待着，直到我师兄来。妳不是说，就算历经千百次的轮迴，也要向无常观报仇吗？我这一世，恐怕是太憎恨无常观，太挂记着妳我之间的约定，竟然成了我最恨的道士。不过这也是好事一桩，我大喇喇地混了进来，竟然在前世的妳身上找回了前世的记忆，想必这都是天意。』

玉娃静静地听着月玦，手边的琴声渐稳。太好了，飒飖回来了，飒飖就是月玦，跟她是站在同一边的。

见她嘴角渐渐露出微笑，月玦也感慨万分地叹了口气，说道：『玉娃，这一世我师兄又要追着妳而来，但是我想老天爷也对我挺公平的，让我混进了无常观，学全了道士的那些戏法，但是我的资质不若我师兄那般好，我师兄是千古奇才，想要以道制道恐怕有困难……。』

玉娃琴声渐大，只为了悄声说话，她在琴曲之间轻声开口：『月玦，前些日子苗疆来了个客人，买了我一桌酒席，酒席之间那位客人说我容貌生得好看，我捉住这个机会，向他讨了个好东西来，你到我右边那个木柜子里，找一个雕花的玉盒，那东西就放在那儿，我只是不知道如何使用而已，正巧你来了，我想将它交给你……反正姓公孙的孩子很快就会找上我了，到时候在他面前，我背上插翅也难飞。』

『玉娃，这是……蛊？』月玦照着玉娃的吩咐，找到了那只盒子。

『你说以道拚不过公孙迟，所以就用别的方法来治。我也挺喜欢我这一世的容貌的，我想我这一世多半也活不久。待我死后，这具身体就赠与你用罢。这些蛊作用各不相同，以蛊制道，你觉得这方法好不？』玉娃的琴声铮铮，隐含杀气。

『当然好。』月玦「喀」地一声阖上玉盒，『我学全了道术，可是憎恨道士，正愁没有其他好用的东西可以使，学个蛊术对我来说正好。』

『道生阴阳，事有虚实。你进无常观为虚，我落入无常观手里为实，不必里应外合，只消虚实相应。道术为阳，蛊术为阴，阴阳调和，你将成天下无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