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章诚实表白

锺玉娃头戴着笠帽，看着全城戒备状态的北朝大都，笑着说道：「真捨不得杀啊。」毕竟这些也算是飒飖的子民。

公孙迟一怔，问道：「我怎地不知妳从天而降的慈悲心？」公孙迟所认识的锺玉娃，虽然遗传自锺诫，是个打仗不杀战俘的人，然而却不是一个会为敌人着想的将军。

锺玉娃眼眸一黯，说道：「公孙迟，还是老样子，我杀敌，你在后面替我将尸符捡起。」

公孙迟点点头，转了转手腕关节，说道：「我的身子不像从前那样子灵活，不过大概像是在南璇身体里头差不多。」

锺玉娃长刀一挥，从客栈一跃而下，她成为半死不活的殭尸之后，不知为何，明明身子看起来单薄，体重却偶尔会变得沉重，公孙迟知道那个都是她身上尸符作祟，属于灵魂的重量，她身上揹负着千千万万条人命，自己杀的、尸符所引的、前世偶然命令留下的、路边逸散被她偶然拾起的。

锺玉娃重重落地，扬起大量尘土飞扬，周边的人俱是大惊，以为天降大石，飞尘之中，有个阴森黑影摇摇晃晃地站起，路上持长枪的卫士纷纷警戒，将枪尖指着锺玉娃，大声斥喝：「是何方妖孽！？」

锺玉娃的声音慵懒而诡谲，像是幽怨又像是浅笑：「别拦着我啊，我不太想杀人，不然跟燕飞沙碰上了，我就伤脑筋了啊。」说着她提着长刀，蹬起脚步往前直冲，因为没了内力，所以无法使出轻功，一路上脚印都是扎扎实实地烙在地上，后方公孙迟看着隐隐暗笑，觉得这样子要不被燕飞沙和嬴丹橙等人发现也难，只能期盼平映流有办法将两人支开。

锺玉娃的身体沉重，招式亦然，没有过多的变化，有的只是稳扎稳打的基本功。公孙迟这方倒是虚招为多，一路上左闪右躲，却不见锺玉娃砍杀半个人，不禁暗暗感到怪异，眼见锺玉娃每每要被杀上之时，只是拿刀去格档，就算多人袭击，她也尽量避开对方的致命伤，甚至不惜自己偶尔被划上一刀。

虽然锺玉娃的身子现下已然不怕受伤，但是公孙迟还是觉得哪里不对劲。锺玉娃恢复了记忆之后，心中在想些什幺？得到了些什幺？对于无常观做何想法？对于北朝燕飞沙、天朝月落又是何等想法？虽然在自己的怀中哭得像个泪人儿，然而恢复精神之后，却又好像别有思量。

在关隘口，锺玉娃停下脚步来，公孙迟稳稳地从天而降，轻飘飘地落在锺玉娃身边，正準备开口问话，锺玉娃却转过头来对公孙迟正色说道：「公孙迟，我改变主意了，我们也得给自己个期限，所以我不杀人了，不捡尸符了，回去就和月落赌一把，他要如何抽离阎王符我都认了。

这边的北朝臣民也是人，尸符被抽走就魂飞魄散，没有下一世了，我不想那样。留着记忆也苦、不留魂魄也伤，我看着难过。」说着她牵住公孙迟的手，紧紧地握着，儘管手指冰凉，上面还有粗麻绳，「跟你这一世，我觉得足够了。

我很爱你，公孙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