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笑得有些决绝,仿佛濒死之人最后的挣扎:“好,清越,你要过安静的生活。那又为什么跟梁辰川?如果连我都给不了你那样的生活,他凭什么能给你?你知道他是谁么?”
清越忽而一愣,脊背因这话发凉:“什么意思?”
他笑起来,淡淡的伤感透着一丝残忍的味道。
她没来由地心慌,突然间那么害怕,仿佛下一瞬间就会失去什么。
顾子维轻声说出一个名字:“梁国平。”
梁国平,这名字绝不会陌生。政界声名赫赫的人物,就连政治白痴的她都知道,又岂止是听说过,简直如雷贯耳。
“他是梁辰川的父亲。”
她狠狠地抽了口气。
“我说ise为什么那样青睐东瑞,查过才知,美国总部大老板中文名叫梁易凡。”
清越记得辰川说过他的同胞大哥在美国,就叫梁易凡。
“所以,梁辰川绝对是高干子弟。ise又是什么样的公司,就无须我赘言了。你是财经方面的记者,没有理由不清楚。瞧瞧,他周围才都是你所谓高攀不起的人,就连那个跟你走得很近的秦少唐,也有着相当了得的家世。你说我是焦点,梁辰川那样的人又算什么?他能给你怎么样的安静?”
原来是这样。
游手好闲的秦少唐为何会是ise的中华区ceo,资历不够的东瑞又为何得到ise的青睐,桩桩疑团不解自开,这样的家世关联,又有什么好奇怪的。
辰川去京安求助神通广大的梁国平,遭拒自是在所难免。他们那样的家庭,怎么容得下她的劣迹斑斑?原来跳出一个不属于自己圈子,又跳进了另一个更加不真实的世界,让本就卑微自己的更加渺小。
薄如纤纸,轻如尘埃,枉受人轻贱。
清越只觉得浑身发冷,心如同被掏空,身子某处被生生拉开一道口子,浑身从那道缝隙流逝殆尽。她赶紧拉了车门就逃出去,风狂乱地卷起散发,脸呼啦啦刮得生疼。
“我送你回去!”顾子维在后面喊。
她摇头,一面摇头一面飞快地往回跑,风在耳边呼啸,也不知道在逃什么,前方一片茫然,大脑一片空白,突然间觉得无依无靠,仿佛连那点唯一的温暖也正在消逝,那么不真实,那么不可靠。
如果我们真的天差地远,你会不会离我而去,苍茫天际终只留下我一个人无处安生?
你突然间远得如天外的一颗星,而我竟不知何时早已放不开你。
你知道么。知道么,辰川?
夜深了。大都市的天空很难看见星月,雾蒙蒙的一片天底下隔着雾蒙蒙的心事。
辰川一直在阳台上站着,看着社区里来来往往的人,始终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这么晚了还没有回来。
难道跟顾子维在一起就有那么多说不完的话?何况现在这么晚了,他们会不会……
辰川猛地给自己脑袋上拍了一下,胡思乱想些什么东西。
但是如果真的发生什么呢?毕竟他们两个人之前的确有过一个孩子。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很在乎这一点,他可以忽略掉他们的历史,但绝不意味着他可以接受他们任何程度的藕断丝连,无论她心里爱的是谁,她起码应该遵守一个妻子的责任不是么?
就算说他自私霸道也好,他就是无法再容忍!
给清越打电话,又关机?
打给顾子维,也关机!
该死!他真是怒到极点。嫉妒像火焰一样折磨着他,只要一想到这么晚清越跟顾子维在一起,他就怒不可遏,简直要发狂。
他做的哪一点不如顾子维?
哪怕那段记忆她真的忘不了,但就算是敷衍、是将就,她都不肯跟他在一起么?
辰川看看手机,犹豫着,要不要打拨出最后一个号码,去求证一些什么。
终于,缓缓地按出那一个号码,如果在以前出于自尊心他绝不会主动联系甩过他的女人,但为了清越,很多事情都有例外。
他甚至都已习惯为她破例,可怕的习惯!
电话接通了。那边的女声很妩媚,却夹杂着某种不悦的情绪:“喂?”
“徐小姐,是我。”声音一贯的不紧不慢,称呼却已经变了。
徐曼丽事先没看来电显示,听到他的声音惊了一下,确认一下号码,立即急促地问询:“辰川?”
也是意外的。她当然也知道他的脾性,还以为永远不会再接到他的电话。
他没有应声,她又问:“找我什么事?”显得很急迫,当然,只有她自己知道一直以来多么希望再听到他的声音。
“徐小姐不好意思,这么晚打搅你。”他很快地说完这些客套话,立刻直入主题,“请问顾先生在么?”
徐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