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不是第一次有这样的想法。
清越突然驻足,辰川也随之停下。
他以为她会转身扑过来大哭,但清越转过身,却露出一张勉强的、纤弱的、却笃定无疑的笑脸,如同在寒冬里颤颤巍巍的一枝梅,无论怎样的风雪都压不垮最后的坚韧。
就连她的母亲都从来不知这种坚强底下隐藏着怎样脆弱的一颗心。
但是他知道。或许偌大一个天地里,也只有他知道。
清越笑着对他说:“我没事了。”
辰川紧皱的眉头没有松开:“你的眼睛还没学会撒谎。”
“是么?”清越低下头,轻轻吐出一口气,白色的雾使眼前变得模糊,笑容很难过,“我一直以为自己演技不错呢,以前这样说的时候妈妈从来不会怀疑。”
那是因为妈妈根本没有仔细注意她的眼睛吧。
她看着地面,脚尖轻轻一圈圈划过,细碎的石子在脚底来回滚动:“其实我妈说得对,我不自爱,历史不清白,没有守身如玉……不适合你,再说你的条件那么好,不怕找不到更好的。”
过了好半天,并没有听到辰川的回答,于是才抬起头,正对上他清冽的目光,她下意识地抿了抿嘴。
辰川不屑地笑:“守身如玉?这是什么年代的措辞。”
只好避开他的目光,将嘴抿得更紧了。
“不要低估我分析判断的能力,要错也是顾子维的错,是他不顾责任抛弃你;或者我也错了,错在之前对你不够坦白;徐曼丽有错你父母亲有错……千错万错错不到你的头上。”
她单薄的身子猛地一抖,眸子里赫然发出光亮,抬起头,倔强地对他对视:“不,我的爸爸妈妈没有错。是我害死爸爸,是我。”
多少年来就是这个噩梦一样的事实日日夜夜折磨她,但再也回不到那一天:“如果我没有向爸爸提出无理的要求,他就不会分心,悲剧就不会发生……”
辰川心疼地看着清越,那才是她心底的顽疾,像毒瘤一样随着岁月增长,成为永远挥之不去的阴影。所以总是卑微自责,处处小心翼翼,但越是害怕越是表现得比任何人都强大,实际上是一只怯懦的纸老虎。
他慢慢走过去抱住她,声音轻缓沉稳:“清越,你听着。谁都无权指责一个孩子要求爸爸早回家,这是天经地义的事,你没有错,无论最后发生了什么都与你无关。”
“妈妈怪我……爸爸也会怪我,是我的错,我什么都不好,只会犯错,谁都不要我……”
清越伏在他怀里像一只濒临死亡的小猫,纤弱的双手紧紧抓着他的衣领,低声喃喃着,像是多年来蜷缩在被子里一次次哭泣时的自言自语。
辰川搂着她发抖的身体,想要说话却已哽咽,过了很久,当小桥流水的景色都几乎凝固的时候,他说:“我要你。”
潺潺流水在这一句话里化作永恒的静寂。
“就算全世界所有人都不要你,我只要你。”
清越的哭泣因这句笃定的承诺而停歇。她抬起头,哭红的双眼看着他,那是足以令任何一个女人沦陷的深情。此时,他是她的命运的救赎,是爸爸带给她的守护,重生。
就在清越愣住的片刻,辰川的吻已经温柔地落下来。仿佛江南烟雨细腻的抚慰,如纤羽寸寸掠过心间,又似带着一丝不容抗拒的霸道,唇齿相合,攻城略地。如果说这就是沦陷,她无法拒绝,更不愿拒绝……
远山如黛,近水无声。江南是孕育爱情的地方,收容所有孤独流浪的灵魂。
【第五章想念是会呼吸的痛】
她们是那样的母女,相依为命。如唇齿相依,唇亡便齿寒,不能互相伤害。
然而,却落得这样的局面。
“阿姨。”
正在打扫房间的苏母抬头,是辰川站在面前。
“你有事么?”
“清越在睡觉,我想单独跟您谈谈。”
苏母意外地愣了一下,还是答应了辰川的请求。
屋子里有细细的灰尘在光线里飞扬,古老的宅子散发着时光余韵的味道。
辰川直入主题:“阿姨,您认不认识一个叫徐家华的男人?”
听到这个名字,苏母似乎受到很大惊吓,目光陡然凌厉:“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
“徐家华就是当年医疗事故中丧生的患者,您一走了之让他家妻女走投无路,她们有没有找到过您?后来又发生过什么,希望您能够说出来。”
苏母反应激烈:“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不认识什么徐家华!”
辰川耐着性子:“阿姨,您最好能仔细想一想,因为这关系着您女儿日后的生活。”
“囡囡?这跟她有什么关系?”
“徐家华遗有一女叫徐曼丽,她已经开始对清越进行报复。阿姨,您根本想象不到道清越之前经历过一段多么难捱的日子。不管您们上一辈有什么恩怨,清越是无辜的,我不希望她因此受到任何伤害,再说,她毕竟是您的亲生女儿。”
苏母听着,脸色渐渐变得煞白,好半天才能挤出一句话:“徐……曼丽?她报复囡囡?”
“是的,她几乎让您的女儿一无所有,我不知道其中到底有什么隐情,我只是猜测,大概只有您能帮助清越。”
“当然……她是我的女儿。她是……”苏母慌张地喃喃着,似乎陷入某处痛苦的记忆。
“如果您觉得不便告诉我也没关系,不管怎么样该告诉清越,她是个成年人了,有权利知道事情的真相。”
阁楼上响起吱吱呀呀的声音,清越下楼来,辰川与苏母立刻停止了谈话。她走过来,对苏母,试探性地叫了一声:“妈妈。”
她当然是后悔了。因为爱才在意,因为在意才说出那样的气话来。
“哎……”苏母神色异常地应着。
清越似乎察觉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