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天辰……”心里微微有些酸涩,安蝶雅勉强稳定了自己的声音。一个人孤独的旅程,原来是这样的寒彻入骨。
“安蝶雅,昨夜和谁打电话呢?我打进来都一直占着线,后来给你的手机发了一条短信,就胡乱睡了。凌晨的时候醒来,又怕打扰了你。你……睡得好吗?”
“昨天是思海打电话来的,说瞟到了某条关于你离境的消息,知道我一个人,打电话来安慰。”安蝶雅规规规矩矩地解释,心里却忽然茫然了起来。
原来经过了分分合合,夜天辰对自己,仍然缺乏最起码的信任。而自己的患得患失,也许正是在潜意识的不信任在作怪。
夜天辰不知道是否释然,他的声音仍然平静。隔着电话线,听起来有些苍茫辽远。
电话那头。似乎有些热闹,隐隐听到说话的声音。夜天辰温和地说:“安蝶雅,如果闷的话,出去玩玩,去买点东西。你的抽屉里,我放了一张金卡,透支的额度是没有限制的,所以你不用省钱。”
他的电话挂得有些匆忙,安蝶雅却还怔怔地举着手机。
原来,自己的身份果然是那样不堪,用一张金卡。难道就可以抵偿得了那些缠绵的伤口吗?他们的关系,并没有质的改变。生命里的干渴忽然在胸膛里汹涌奔腾,仿佛一个在沙漠里水尽粮绝的旅人,对着那一片海市蜃楼伸出了渴望的双手。
手机缓缓跌落到床上,安蝶雅却只是苦涩地笑。
她的路程,或者注定是空阔孤寂,夜天辰的爱,究竟可以延续到什么时候,她竟然一点把握都没有。
空岸寂寞,纵然木棹枯朽,也不会有什么丝毫的改变。再回首,依然是青山在水,轻风如旧。
也许,确实应该出去走走,至少比闷在屋子里强。
安蝶雅振作了一下,披衣起床。
飘了一夜的雪花,不过积了薄薄的一层。红日东升,这时只有偶尔几块阴暗处,还留着积雪未融。
走出院门的时候,路上少有行人。昨天守岁过晚,今天都在与周公约会吧?偶尔带着喜气的人,也是成双成对,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礼盒,大约是走亲访友去了。
、你快乐吗(6)
唯有自己,却只是站在寒风里羡慕地看。
沿着人行道没有目的地向前走,安蝶雅根本没有分辨方向。脑袋里有些乱,总是在不断浮现的夜天辰的俊颜里苟颜残喘。
直到觉得身心俱疲,才发现自己不知不觉间竟走上了一条熟悉的道路。这条路,是通向夜希杰租给她的公寓的。
安蝶雅苦涩地笑着,发了一会儿呆,才回过了身。
在自己心脏的深处,也许从来都不曾忘记过这里。那些点点滴滴,都深深地刻在了心里。
她想起夜希杰张扬而俊朗的面容,想起他所做的那些任性却透着关心的事情,想起他所说的那些疯狂而又无奈的话,他深情又痛苦的表白。他……现在也应该在美国和家人团聚吧?是否已经释怀,已经忘记了她?
她摸了摸口袋。公寓的钥匙她一直没有丢,而是和手机放在一起的,此时拿出来,银白的钥匙在阳光下闪着白色的光,竟然晃花了她的眼睛。
迟疑了一下,她慢慢地走进了小区,沿着熟悉的小路,走到了那幢熟悉的单元楼前,门前的松树上,还盖着一层白色的雪花,随着风吹过,雪花不断地飘落,落在了安蝶雅的手心里,化成了水。
她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嘴角牵起一个似苦又甜的笑意,踏上了楼梯。
走至门前,安蝶雅停滞了,都一个多月过去了,这个房子会不会另租他人?她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钥匙,想着就这样冒然闯入是不是太鲁莽了?
摇了摇头,应该不会了,应该不会留着这座公寓。
她自顾地笑了笑,为自己的可笑,便转过了身,准备离去。
忽听得门内专来一声“啪!”,仿佛有玻璃制的东西摔在了地上。安蝶雅的心一跳,拳了拳手,又返了回去。仿佛有某种指引一般,她感觉,公寓里面,有她想看到的东西。
本准备用钥匙开门,没想到轻轻一按门把手,门就开了。
她微怔了一下,房间里没开灯,窗帘也没拉开,光线有些暗,但她能看得出来,是的,是和她走的时候一模一样,她甚至,还看到了以前小琪爱拿着玩的一个吊起的毛毛球。她不禁笑了,走上前去。
忽又听到房间里有什么动静,竟然来自于她以前的卧房。她微蹙了一下眉头,带着小心翼翼,走了近去。
推门的一刹那,便有一股酒气扑面而来,安蝶雅下意识地偏了偏头,并用手掩了掩鼻子。伸手按开了开关,屋内立刻亮了起来。她的眉头一蹙,匆忙赶到了床前,为夜希杰盖好了被子。
他竟然和衣而睡,被子也掉了半截,一定是昨晚喝酒太多。
夜希杰懵懵之中,感觉到有人在碰触他,而此刻,他的心是那么地空虚和孤独,他在心里想着,是安蝶雅回来了。嘴角不禁噙出一丝笑意,反手抓住了安蝶雅的手腕,仍然闭着眼睛,因为,他以为,这是在梦里。
“夜希杰?”安蝶雅轻轻唤着,伸手另一只手,用手背在他额上探了探,竟然是烫的,她不禁一怔,大声唤着,“夜希杰,你醒醒!”
、你快乐吗(7)
夜希杰却拉过她的手臂,当作枕头一样枕在了脸侧。
安蝶雅不禁着急,叹息了一声,“夜希杰,你发烧了,快醒醒。过年你怎么没有回家啊?夜希杰?夜希杰……”
他仍没有反应,安蝶雅无奈,只能抽出了自己的胳膊,又在他额头上探了探,想了想,去了卫生间,拧了一个湿毛巾,放到了他的额上。然后就出了门,去药店里为他买药。
忙碌一番,为他服了药,收拾了一下打碎的玻璃杯,又帮他脱了满是酒气的衣服,洗好了,收拾了一下房间,竟然已近黄昏。安蝶雅,看着熟睡的夜希杰,他的额头还是有些烫,睡的很沉,想必是酗酒的原因。她不禁叹了口气,他怎么还是这样?
本想再停留一下看着他,怕他出什么事情,可想到别墅的小琪。大过年的,李大姐晚上要回家的,她不得不回去。
心里带着点不安,默默地为他盖了盖被子,离去了。
坐公交,很快就到了别墅的那一站,可是一路上的,她的心都不能平静,莫明的,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她担心,她就这样把生病的夜希杰一个人留在别墅是不是对的?他还醉着酒,又发着烧,想来想去,终是不安。在公交站台停滞好久,直至北风凛凛刮疼了脸颊,才匆匆赶回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