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熙然只把他前段话当回答,后段话当夸赞,就对秦步川这段话非常的满意,他点点头,心想即使秦步川看起来配不上他,但他爱他一一他爱他,只凭这一点也足以上他配得上他了。
这一日一过,第二日秦步川就穿上了一身黑衣去给秦怀忠的葬礼站堂了。
大伯二伯下午才能赶回来,上午吊唁的人来得络绎不绝,灵堂中死者的亲人看着却是少的可怜,只有秦步轩、张秀芬和秦步川三人。
这三人,伤心难过面色明显哀恸的只有秦步轩,秦步轩在弟弟那里是寻不到安慰,这两日是夜夜埋在老婆怀里哭,爸爸对他是好爸爸,虽然长大后总是聚少离多,但他出了什么事总是爸爸第一个赶到第一个出手帮他解决。
这样的一个爸爸,秦步轩知道,没了,以后再也无人会是他的依靠。
他以后将会永远的是别人的依靠,妻子的,弟弟的,未来孩子的,而他的依靠已经归了尘土。
他再一次的成长蜕变,继十八岁的成年、二十二岁的娶妻,如今父亲的死亡,他终于彻底的蜕变成了一个顶天立地的再无退路的男人。
张秀芬不知丈夫的变化,她面色不太好,有点虚弱苍白的病态,对丈夫的安慰也总是欠缺心力的模样。她并非故意如此,而是这两日莫名胃口不好,想找个医生看看又赶着公公的后事,便准备葬礼结束再去看医生。
谁知今早吃了口粥就吐了个底朝天,如今她站在灵堂看着来来回回吊唁的人,已经摇摇欲坠了。
秦步川是同头到尾吊儿郎当的浑不在意姿态,络绎而来的人吊唁过秦怀忠,再来与他们三人道别。
张秀芬和秦步轩都说不出话,秦步川一脸很表面的哀容对来人道谢,反而起了反效果不自知,被嫂子、哥哥对比出了他完全不伤心的真相。
凌熙然在上午十一点过来,黑裤白衫,简简单单一身,今日有些热,他袖子挽了两道,一直捋到了胳膊肘。凌熙然也不见哀容,对秦怀忠更是有着股淡淡的敌视,秦怀忠的死他连表面的哀悼都做不出来。
不过他这个人,一向面无表情的冷淡,冷淡着一张脸来了,诸人也看不出他究竟是个什么感情。
凌熙然中规中矩的给秦怀忠照片前放了朵白花,香也不烧一束,就走到秦步轩几人面前。
他对着秦步轩和张秀芬统一的一点头:“节哀。”
秦步轩扶着妻子,已经发现了老婆身体不适,他对凌熙然道了声谢,凌熙然脚步一挪站到秦步川身前,露出个稍纵即逝的笑,很场面的说:“节哀啊。”
秦步川身子微微前倾了,正想说什么,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这人走的非常快步。
秦步川话就没说出口,鼻尖先是一股香水味,眼前凌熙然被人一撞,一人已经替了凌熙然的位置握住他的双手,这人极其夸张的哀泣了声:“密斯特秦,节哀啊!”
秦步川张大了嘴,马向卓咧出个笑,一想人家爹死了他笑个屁,这一笑又及时刹车半途往哀痛悲伤上硬转。
奈何转的太突然,最后成了个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鬼脸模样。
“密斯特秦,我来看你了,你看你,不要这么吃惊吗——”
“阿秋——!”
马向卓抹了把脸上的口水,松了手,一脸委屈的泫然欲泣:“都是口水!”
秦步川捂着鼻子后退两步,他真是一见这位就要后退,退了两步秦步川的声音嗡嗡的传出来:“你喷的什么香水,闻得我鼻子痒痒!”
第42章我本多情(3)
马向卓这人,不仅脸是个小白脸,长得不甚爷们儿,人也有点女性化。
天津卫现在的摩登先生们都喜欢喷古龙水,他偏偏觉得女性用香水更加芬芳好闻,因此每次出门都要喷上几下。
“我这是国外进口的香水。”
马向卓委屈了,瘪了嘴一双眼既幽怨又贪婪的看着秦步川。
秦步川今日一身黑衣,这一身黑衬得他更是肌肤雪白,人也因为这一身黑被衬得多了点平日中不会出现的少年凛冽气质,去了点他男孩的品质,显现出一股年轻人独有的生命蓬勃、鲜活锋利的味道。
马向卓掏出帕子,不动声色的捂住嘴,觉得自己快流口水了。
秦步川目光一转,看被挤得横移了一个人位置的凌熙然,张了嘴:“然哥儿,要不你先回公馆——”
“密斯特秦!”
秦步川的话没说完,他一张嘴都没来得及闭上,眼前马向卓已经被人撞得往后退出了一个人的位置,取而代之的是穿着一身纯黑色洋装,连头上蝴蝶结都是纯黑色的冯小姐。
冯小姐张开双臂,面上的担忧真心实意,向前一扑要抱秦步川,她爱秦步川,把他当做世界上最可爱的男孩儿,且想把这最可爱的男孩独占成为自己的私有物品。
又因为这是葬礼,她便认为给这位死去父亲的可爱男孩儿一个拥抱并不算什么。
秦步川这次退无可退,后面是墙,他这下脸上出现了惊恐的神色。
看着一身洋装头发大卷摩登时髦的密斯冯,只觉她面色狰狞犹如自己那个极品老娘翻版,顿时想到了曾经被妈打的悲惨童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