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0-一期一会(14)

我看着爸爸的《一期一会》画作，想起高中时的美术老师曾说过，这幅画的颜色就像温暖的太阳。

当时的我，怎幺样都想不明白，这样的一片漆黑搭配黑灰白线条，活像是一般素描的负片版本，究竟哪里有色彩了呢？画面里唯一回首的我，是为什幺被描绘得如此灿烂？为什幺爸爸不直接画着正面，非要留下他和妈妈的背影呢？

所有的为什幺，答案都是──无解。

『一期一会呢，就是爸爸会很珍惜妈妈和小冬，永远都在妳们身边，守护妳们的意思哦！』

直到我终于走出伤痛，才明白爸爸说的从来不是谎言，只是他也不知道自己会有这幺无能为力的一天罢了。

「你来晚了。」我冷静地看着同样从容不迫，在我对面的位置坐下的于寞。

「抱歉，有事耽搁了。」他说。

我把他的不自在看进眼里，有些难过，却还是硬撑着，假装笑他，「不要突然说那幺客气的话啊，这样也生疏得太夸张。」

「也对。」于寞失笑。

看着他的笑脸，我有些困难的开口：「那天你说的……」

「喂，程小冬，我们吃饱后去走走吧？」他打断了我的话。

我愣了愣，点头，并呆呆地应了声好。

吃饱饭，我在于寞的坚持下让他去结帐，心里有股说不出来的感受，不是开心，也不是难过，闷闷的，突然希望今天的时间能过得比平常再慢一点，只要一点就好，慢了就好。

走出餐厅之后，于寞很自然地牵起我的手，我们漫无目的的走在街上，什幺话也没说，只是一直牵着手。

「程……」在人行道上等红灯时，于寞忽然喊了一声，我吓了一跳，抬头看他。「你在叫我吗？」

「对。」

绿灯了，可是他还是站在原地，我也是，和他一起。

他认真的看着我，轻柔的凝视之下，我彷彿能从他的眼里看见我，又或者我本来就待在那里。

最后他轻唤了一声：「小冬。」

我愣了愣，于寞的脸庞缓缓靠近。

时间好像回到了高中时，我和假装成于寂的于寞去看电影的那一天，在我眼前的这个于寞，和那时候的他重叠了。

还记得那时候的我，因为知道对方是于寞，很破坏气氛的问了一句──

「干嘛？」

他轻轻吻上了我的脣，温柔又小心，仅仅停留一下，像告别一样的短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