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13-乌鸦麦田(5)End

知道张敏儿拒绝于寂的那天，我大骂张敏儿傻，也在那天，她告诉我，我永远也不会懂她的感受。

『如果哪一天，我和小寂连一点点的爱都没有了，那幺至少我们都还能待在彼此的身边。』

现在我终于知道了，当时的她是真的很害怕会失去于寂，而我则是她的强烈对比。

我总是直到失去才开始害怕，却忘了发生在失去以后的害怕，都是多余的。

有没有那幺一首诗篇找不到句点

青春永远定居在我们的岁月

男孩和女孩都有吉他和舞鞋笑忘人间的苦痛只有甜美

有没有那幺一个明天重头活一遍

让我再次感受曾挥霍的昨天

无论生存或生活我都不浪费

不让故事这幺的后悔

我的手机接着小型音响，单曲循环播放＜如烟＞，屋子里的每个角落都充满这首歌，儘管意识到恐惧是多余的，我却怎幺样也无法忍受寂静之下出现的所有声音。

我强迫自己重複听着这些年来一直是我的手机铃声的这首歌，因为只要音乐一停下来，那时候的爸爸就会出现，那时候的渺渺、那时候的邓伃、那时候的于寂和张敏儿，还有那时候的于寞也会……

他们都站得很远很远，我看见、听见的他们，全部都在回忆里。

思念在脑海，像时间一样无法停止，在振作起来继续前进的同时，回忆也会如影随形。

最痛苦的是，回忆永远都会存在，但回忆里的人却再也不会和以前一样了。

?

我犹豫了很久，决定把于阿姨交代给我的信还回于寂手中。

『他们是我的心肝宝贝，可是我没有勇气，也没有办法亲口告诉他们。』

是因为信任我，所以才会把不敢直接说出口的话交付给我的吧？希望于阿姨能原谅我曾经有过隐瞒这封信的想法，也希望她能够原谅我，害于寞无法知道这件事。

我和于寂约在公园见面。

当他在我面前把信看完，仍然是那副看不出心情的表情。印象中，他总是这样，有时会表露出很强烈的情绪，有时却又像是不在乎任何事一般的淡漠，让人对他的想法完全摸不着头绪。

我几乎是下意识地看着于寂的脸脱口而出：「对不起，早就应该拿给你们的。害于寞什幺都不知道就……」

「不。」于寂淡淡说道，「我想，阿寞一定很早以前就知道了。」

我心一惊，瞪大眼。

于寂继续说：「那家伙总是这样，明明我才是哥哥，他却时常为了保护我，自己独自承受、吸收了很多难堪的事。连到了最后一刻，他仍然什幺也不肯告诉我……

「大四那年，他得了和姑姑一样的遗传性甲状腺随质癌──但是他不肯接受治疗。」于寂握紧手上来自于阿姨的信，我发现他的手有些颤抖，肯定的，他知道真相后一定很慌张，但是看着他佯装镇定的表情，我不忍心戳破他。

「我知道能让他改变心意的就只有妳，所以才去找妳，希望妳能见见他。虽然后来阿寞跟我冷战了两天，但我看得出来他很开心，也愿意马上接受医院的安排，开刀切除全甲状腺。」

『妳下礼拜再来吧，到时候再一起看笔记本。』

原来那时候隔了那幺长的时间，是为了动手术及休养……我怎幺会完全没发现呢？

「后来阿寞的病复发，要不是妳再次出现，他早就放弃了。」于寂苦笑，「自从姑姑离世，他就像变了一个人，连我都无法了解他到底在想什幺。我怀疑那家伙根本从一开始就不希望自己好起来，像这种复发机会很大的疾病，就算第一次治疗好了，也并不能保证不会有第二次……

「现在再多说也没有任何的意义，但我希望妳能够知道，在那些提心吊胆的日子里，他最想念的人，一直都是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