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好鞋,小晚扫了一圈若大的房子。装修色调很暖,处处体现了家的气息。玄关旁边的墙上挂一幅现得飘渺的字画,隐约的山水,隐约的人物,隐约的飞鸟,真实,又虚幻。
红白相间的沙发,既温暖,又冰冷,草绿的地毯,像是新的,上面一点痕迹也没有。巨大的液晶电视,小晚已经不去想它的尺寸,因为那里,也演绎不出更多的精彩。
宽大的阳台,靠边的位置,晾着几件男式衬衫和西裤。几盆应该很名贵的君子兰,养在精美的瓷花盆里。不知道唐建波为什么选择君子兰。
人为万物之灵,兰为百花之英。看来,唐建波心里,要么是个君子,要么需要以君子之礼洗涤。
显然,唐建波是后者。
小晚静静地坐在一张独立的沙发上,再无心打量这暖色调,却到处透着冰冷的空间。
大约十分钟,唐建波穿了一套浅灰色白条的睡衣,走出洗浴间。手上,多了杯果汁放到小晚面前的茶几上。
“这是今天早上,我让钟点工榨的,尝尝味道如何。”唐建波坐在离小晚最近的沙发边上,沐浴后的水气,夹着薄荷的味道,一起冲进小晚的鼻息。
“谢谢,不必了。”小晚淡淡地开口。
“你不至于防我至此吧。”唐建波疲惫地靠在沙发上,深深地看了一眼小晚,紧紧地闭上双眼。
“你我之间,不需要客套,我今天能主动来,是想要一个答案。”小晚轻咳出声,嗓子里不舒服的感觉再次袭来。
“不舒服?吃过药了吗?”他的心,被小晚的咳声,震得有点痛。她这样病着,还冒雨来到这里。他当然不会自做多情地以为小晚为他而来。他知道,夏小晚此来,为的是陶逸飞那小子。
他看小晚长大,太清楚小晚的性格。小晚是那种宁可牺牲自己,也不会让朋友亲人受一点伤害的人。正因为知道这一点,他才利用权利手段,给陶逸飞公司制造点麻烦,迫使她走进这里,但也清醒地意识到,他留不住她,留不住她的人,更留不住她的心。
他给了她一个星期的时间考虑,她却等不及一个星期过去,才短短的两天,她就迫不及待地出现在这里。她来得越急,说明那个人在她心里越重,这一点,恐怕她自己都没意识到吧?
“我是医生,这点小病难不倒我。言归正传,到底怎样,你才肯放过陶氏!”小晚看着唐建波充满血丝的眼睛。
“你留在我身边,我就放过陶氏。没有别的条件,没有其他可能。否则,我会不惜一切代价,不择手段!”唐建波坚定地说。
“怎样才算留在你身边?”
“与陶逸飞分手,住到这里来。”
“为什么是我?”
“因为我的生命里,没有过第二个女人,哪怕是一个不算吻的吻,你也是第一人,至今为止,唯一的一个人……我知道你不信,但的确如此。当年的陈雅洁,我们一直都是分开睡。还有那天,你看到的凌乱情景,我只比你早回家几分钟而已。”也许是小晚的错觉,今天的唐建波脸上,笼罩着一层迷雾,一种淡淡的哀伤。
回忆小时候的情景,虽然不太明朗,但她不怀疑唐建波的这番话,四十八岁的唐建波说出这翻话,绝不是为欺骗或是讨好,这背后,怕是有什么不可告之的秘密。
“那天,我离开之后,陈阿姨就回来了?”小晚重重地将一颗石子,扔进早已经泛起狂澜的湖面……
正文第十七章凄雨冷风
唐建波平静地叙述完自己半生的复杂。
“小晚,过去的这些,是别人想知道,却要永远缄默的秘密,也正因为这样,我不相信爱情,不相信婚姻。可是在我生命中,渐渐长大的你,青春阳光、真挚热情,让我有了对爱情,对婚姻的渴望,可是你对我来说,真的太小。在你纯静的心灵中,我龌龊的举止,令自己汗颜。所以,处理完她的后事,我就搬走了,再也没回到那里。有陈老的帮助,仕途上,一帆风顺,却解不开我心灵的枷锁。那些故意出现在我周围的女人,为了自己的各种目的,甚至脱光了躺在我的床上,我却始终厌恶至极,哪怕逢场作戏,也都不愿,我觉得那些女人太脏,可是我自己,又好到哪里去……连我自己也难以置信,即使病治好了,也做了苦行僧这么多年。直到再次见到你……”唐建波转动手里未点燃的烟,眼中,燃烧着某种情愫。
小晚忍着咳嗽,从皮包里拿出含片放在口中,清凉的感觉,总算缓解了喉间的不适。她,也要为当年的过失负责任……
唐建波放回了早已经抽出来的一支烟。
看着这个动作,小晚想起,自从那夜后,再没从某人身上嗅到烟草味道,家里,没有烟和烟灰缸的痕迹,他经常应酬,却连酒味也没……
他计划好了未来,可她终要负他,早知今日,还不如……心口,被刺般的锐痛逐渐漫延,她只能深深地、默默地叹息,却任那痛,迅速及至全身每一个细胞……
“小晚,我说过,只要你留在我身边,你要什么,我都会给你,我都能给得起你。”唐建波欲抓住小晚的手,被小晚轻易地避开。
“是我给不起你!”唐建波到底看上自己什么?
容貌?这么多年,唐建波身边倾国倾城、超越她无数的女人数不胜数。
像他自己说的品行?这年头,开放的女人多,而品行端正的女子,也绝无仅有。
的确,会有许多女人,自动自愿的爬上他的床,可自己,也终要那样,除了她不自愿,与那些女人又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