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水灵冷若冰霜的问。牛水灵想走上前去扶丘西,又不想去扶丘西,虚伪的双手伸出去又迅速缩了回来,在大腿上手心手背的擦。难道牛水灵害怕丘西讹她?脏了她的名声?
该扶的不敢扶,不该扶的想扶,真是奇了怪。再说,丘西这么个年轻小伙子会要她扶吗?牛水灵伸出虚伪的手就够丢人现眼了,何必再露出虚伪的心,请给一个做母亲的人留一点尊严好不好——亲爱的牛水灵。
丘西迷迷糊糊的吼起来:
“不要过来,不要过来,你---你----你不是个东西!”
丘西挥舞着阻止的手势,不要牛水灵靠近他;如果牛水灵再靠近他一步,他的小命儿有可能不保,再看丘西难受的样子,他宁愿死一万回,也不想再闻到牛水灵身上那股味道。
“你这个死孩子,胡说八道啥子?本想扶你作阿斗,你偏要躺着做奴才,为好不得好反而遭狗咬,不看你没爹没娘,我一脚踢死你王八蛋。”
牛水灵指着地上的丘西朝他吐口水的同时,还吐出了这一连串秽物。
躺在地上挣扎的丘西指着牛水灵漂亮的衣服问:
“那你身上是什么味道?为什么与我们人类的味道不一样?”
牛水灵跟丘西一样没读过书,人类?她不知道是什么意思,犯一脸胡涂。牛水灵认为丘西说的是她那漂亮的衣服,就上上下下,前前后后,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漂亮的衣服,既没有瑕疵,也没有污点。她还不放心的抬起胳膊嗅了嗅,扯起衣襟闻了闻,没有觉得不对劲的地方,既合体又**净,味道也很纯正,哪来的人类呢?
“人类鼻子是闻不出来的。”丘西失望的对牛水灵说。
牛水灵将双手在衣服上东一拍,西一扯,回头撇了丘西一眼,极快的往嘴里塞了一颗大白兔糖,一扭**,边往家走,鼻孔里边骂:“他妈的,人类是哪一类?”
牛目送家门走远,直至没了踪影,它才靠近丘西,用鼻子呼哧呼哧的闻了闻小主人,仿佛在提醒丘西:“太阳落山了,赶紧回家吧。”
丘西抱着黄牯牛的前腿爬起来的时候,顺便把流出来的鼻涕,口水,眼泪,统统抹在了黄牯牛的大腿上,身上的泥土也在黄牯牛的毛发上蹭**净,然后让黄牯牛走在前,他跟在后,朝家小跑步前进!
第14章为了活着的人更好的活着
张英听到闲言碎语怪不得劲,就心事重重地来到樱桃树下,赵桂芝坐在那里晒太阳,她就板着脸对老人说:“娘,让丘西离开这里吧。”
赵桂芝没有抬头看张英,也没有立马回答张英的话,像是谁把她惹毛了,坐在那里撅着嘴,黑着脸,一动不动。
头上的樱桃树刚挂上青青的果子,风吹动树叶发出哗哗的响声,好像一个调皮的少年哼着歌在转圈圈,呼呼地响,只有一个调调。一颗青果子正好落在赵桂芝的白发里,本人没有觉察到,站在一旁的张英却看不过去,将那颗胆大妄为的青果子从白发里捻出来,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看出一脸的伤心。赵桂芝时不时磨几下嘴,仿佛要将心事咀嚼开来:送丘西出赤北空山并不难,难就难在他去哪里好呢?去了和谁在一起。
张英不想打扰老人晒太阳,又不想无果而归,故意端起圆凳上的水杯,轻轻地送到母亲的手里,提醒她身边有人在等答案。赵桂芝机械试的接过水杯,浅浅地含了口水,将水杯随即抱在怀里,依然没有抬头看张英的脸。张英又把手伸到老人面前,是要接过水杯的意思。赵桂芝叹了口长气,又磨了磨嘴,把水杯和心里的话一起放在了张英的手里:“看把你急得,你就是菩萨心,受不得丁点委屈,一个年纪轻轻地小伙子下田种庄稼就是虐待?扫扫地放放牛就是奴才?别人怎么看有那么重要吗?自己摸着自己的良心手不颤抖就是问心无愧。这孩子书念得少我倒不担心,我担心他出去后被金钱迷倒被人带坏,我不是不相信丘西,而是那些人太无法无天了。我们既然接了手,就要对丘西负责任,而不是当包袱一样把他扔出去。送丘西出赤北空山还不很简单。把他送到车站,给他买张车票,再给他点零花钱,一送上车就没有我们什么事了,就跟我们没关系了,张英,你也是当娘的人,这孩子出门我们得给他把把关,虽然不能面面具到,总要把他放在安全的的地方。一旦送出去要想再收回来,那就是难上加难了,即使收回来也是废品一堆;不管怎么样,我们还得让他出去闯,总不能让他跟着我们窝在这山沟沟里穷一辈子。”
赵桂芝叹了一口气,继续说:
“丘西呀,从这里走出去,就看你自己的造化了,争气呢,成龙上天,不争气呢,成蛇钻草,我们可管不了你一辈子,你爹娘在九泉之下,也不要怪我------。”
老人欲言又止,没再往下说。站在旁边的张英顺着杆子赶紧往上爬:“娘,让丘西和谁在一起好呢?”
赵桂芝沉默不语,没有立即回答张英的话,而是将双手握住椅把,站起来了。张英赶紧把拐杖拿给她。老人就迈着碎步,朝院门慢慢走。张英跟在老人旁边,大气不出,等待老人发号施令。赵桂芝突然停住脚步,看着怀抱水杯的张英,好像要把心里的想法全说给张英听,她眨了几下眼,**磨了几下嘴,一边往前走,一边对张英说:“让他去北京吧。”
经来到大门口,赵桂芝望着赤北山,脸上好像笼罩着一层白雾,眼窝里慢慢泌出一眶泪水,等泪水泌满眼眶,就顺着那灰白的脸颊往下流淌。张英赶忙把水杯放在地上,攥住老人的胳膊,不停的问:“娘,您这是咋滴啦?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嘛!”
北京城!
北京城有赵桂芝的三儿子金国平。在众多姊妹中,数金国平胆识过人,能**;高个头,大嘴巴里有一排洁白齐整的牙齿,留一头短发,显得**净利落。小伙儿不但长得标致,而且还很健谈,又写一手亮的字,金永峰说他嘴大能吃四方,但也毁于这张嘴。如果说金永锋的话灵验,还不如说知子莫如父。金国平高中毕业第二年,到在村团支部工作,工作地与村粮库只一墙之隔,看粮库的陈明和他从小一起放牛长大,非常要好,元宵节陈明值班看粮库,二人躲在库房里喝酒,哈戳戳的两个年轻人将那水水灌多了,醉得四仰八叉,视如小死,屠夫楼吉龙一帮人趁此撬开库门,背走大量的粮食。酒是金国平买的,他又不在粮库工作,早不偷晚不偷,他买来酒喝醉保管员粮被偷了,他不是罪魁祸首,谁是罪魁祸首?难道还是村书记楼山木的弟弟楼吉龙不成。所以,金国平喝的不是酒,是父亲的血,屠夫楼吉龙偷走的不是粮食,是金永峰的性命。
金永峰白天劳动,晚上就要到村办公室写检讨,挨□□。工作的孩子一律放回,读书的也停了课,最要命的是村里**活不再记工分,也就是不分发口粮,说他们偷了那么多粮够吃了。一家十二口人被冤枉,一家十二口人没饭吃,一家十二口人饿得死去活来,喊天天不应,哭地地无门。
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从死人堆里爬出来的金永峰多活一天都算他福大命大,一把老骨头饿死了也就饿死了,可他有一屋娃娃,工作的还没有成家,读书的还没有长大,妻子赵桂芝肚子里还包着一个没有生下来;大队书记楼山木在村子里一手遮天,有理不能申诉。一巴掌把他拍成肉泥,孩子们得受牵连,不把他拍成肉泥,正义永不得伸张,正义得不到伸张口粮就不给分发,孩子们就没有饭吃,一屋娃娃就得活活的饿死。最让金永锋担心害怕的是孩子们会因为饥饿出去偷抢,会因为仇恨出去打击报复,要是这样的话,他们不但名声扫地,人生就真的完蛋了。一般来讲,父亲往往把自己的性命看得很轻,把孩子们的前途和命运看得很重。村书记楼山木是不能死,他不死谁死呢?那就只有一个人死——金永锋。
本不想把埋在土里的人再打扰,抗日的时候他就够辛苦够劳累了,回到赤北空山他孝敬母亲爱护妻儿,他早出晚归,更没闲停过。他一生是在死亡边缘战斗,在劳碌中奔走,死了就让他安息,何必再提他呢?但这一切都是因为他不老实造成的。谁叫他夜夜抱着漂亮老婆没完没了?谁叫他老都老了还精神旺盛?让赵桂芝的肚子一次又一次的大起来,为他生一屋娃娃。所以,这里必须要有他,他应该担这份责任,他也担得起这份责任。
金永锋从东北回到赤北空山的时候,赵桂芝和他的母亲张氏已经生活了五年,他回来后做了一名教员,白天在学校教孩子们识字,晚上就教教员们学唱歌(那时山区稀缺音乐老师)。但凡一个多孩子又有饭吃的家庭,父母一定是勤劳善良的人。月光下的菜园里有金永锋的背影,赶往学校的路上有金永锋的背影,烈日下的田里有金永锋的背影,这个背影高大,健康,正直。可以这么说,金永锋是一位嘴里不出脏字的教员,是一个走路不斜视的君子,是一为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的抗日战士,是赤北空山孝母爱妻疼子的农民,在抗日期间还是一名爱兵如子的**部。金永锋说过去如狗屎,不值得摆谈,丘西也只有作罢。
这样的农民在村里很受人爱戴。这家儿子那家女儿都拜他为先生。村里但凡有红白喜事都请他做主持,写对仗。但我要说的是金永锋出川抗日期间,家中老母是谁在给他照顾,赵桂芝到赤北空山后又是谁在帮助她,金永锋之死,金国平坐牢和这个人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这个人到底是谁?该不该说出他的名字?
这个人就是金家后人要永远记住的人,要感激得人,这个人还是抗日后方默默奉献的人,他应该拥有鲜花,应该受到人们的尊敬,值得赤北空山人学习,他就是金永峰私塾同学——华晋。
华晋和金永峰同龄。他是个小个矮子,圆脸,长睫毛下一双水汪汪的黑眼珠子铮亮;他为人十分和善,不多言多语,年少的时由于体弱多病,就没有选去从军;他聪明好学,成了赤北空山远近有名的郎中。他行医真不是为了钱,的的确确是为了拯救乡亲们的痛苦而废寝忘食。金永峰从军的那些年里,张大娘没有他的照顾,赵桂芝来到赤北空山没有他鼎力资助,她们是活不下来的,也就不可能给金永锋后来建立起一个人旺财旺的大家庭。
为了给张大娘治病,赵桂芝把家里值钱的都变卖光了,村里不怀好意的男人想趁火打劫,他们要用肮脏的财物贿赂赵桂芝的身体的这期间,华晋在重庆医科大学学习,他在家是不可能发生这样的事的。
华晋去重庆医科大学学习全县只有三个人的名额,他去了那说明什么?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民又矮又黑,又没上过医学院,野路子出身,他凭什么可以去进修?他凭的就是善良、热忱、上进、一心一意为人服务的精神,党中央□□就要这样的人去重庆医科大学学习。当他听到张大娘生病要死、赵桂芝被人欺辱的时候,一边是两个女人走投无路,一边是关系自己前途和命运,一个个子矮小的男人要做出决定,要么留下来继续学习,要么回赤北空山搭救受苦受难的两个女人。然而,一个前途无量的医生既没有犹豫,也没有徘徊,而是毅然而然退学回到了赤北空山,把张大娘从阎王爷手里拽回来,把不坏好意的人从赵桂芝身边驱散开。华晋为朋友,为同学,为抗日战士,为中国人抗日,他就做了这么多。
难道这还少吗?
华晋和大队书记楼山木的小舅子马天成是同事。华晋当上院长,楼山木的小舅子落了选心生嫉妒,千方百计想撸了华晋的院长职务,把自己扶正。一个想为人民办实事的人和一个想站在人民肩膀上耍威风的人,一个虔心实意钻研业务的人和一个耍嘴皮子的人在一起工作注定是一场噩梦。
金国平和陈林喝酒前一晚是华晋母亲的生日,金永峰一是给老人祝寿,二是趁元宵节给老人拜个晚年,这不足为奇,但这一切被华晋邻居看在眼里,偷偷告诉了村书记楼山木,楼山木正好借这两宗事件发挥发挥,想搭救小舅子一把。
说实话,华晋母亲生日金永峰怕死不去,老天爷都不答应,丘西也看不起他,吃水不忘挖井人嘛。不是成天哭着喊着要感恩吗?再说,他又不是去行贿。
大队书记楼山木一双脚放在办公桌上,身子窝在高背椅子里,阴阳怪气的问金永锋:“华晋母亲寿诞你去了?”
金永峰提醒他似的反问道:
“不是不允许吗?”
“有人看到你去的,还喝了酒!”楼山木有眼有板地说。
“肯定是看错了。”金永峰面不改色的回答道。
“那是谁去了?”楼山木人面兽心的问金永锋。
“不知道!”金永峰坚定的回答。
楼山木站在人民为他筑的高台上,鄙视的哼了哼金永锋,并威胁道:“如果你自己承认还来得及,否则------。”
写了一夜小字的金永锋已经疲倦极了(强迫金永锋写交代书),就有气无力的回答道:“你看着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