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恶耗

之后，我又见过高邑樊几次面。有时我只是远远地观察他，有时他会来和我闲聊几句金融界的事。

我想要在他面前装出天真可爱的样子，可是当他自然地和我攀谈时，我老是控制不住自己露出了倔强高傲的本性。后来我想，反正他早知道我小白兔外表下是什幺德性，还演什幺？

也许他在这个家族很寂寞，想要一个不会为他虚与委蛇的朋友？

然后，我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光没有预警地到来。

我在学校考试，导师突然脸色苍白地把我叫走。在隐密的办公室内，我被告知，我的父母自杀身亡了。

自杀？怎幺可能？和我一样骄傲的妈妈，温柔的爸爸，明明早上早餐时我们都还一家和乐不是吗？我是他们最疼爱的小公主，他们怎幺可能捨得让我变孤儿？

我太震惊，难以接受事实，一滴泪都掉不出来。

然后更令人难堪的新闻爆了出来，爸爸竟然被指控为畏罪自杀，罪名则有内线交易、盗用公款、做假帐等等。

不可能，爸爸是那样洁身自爱的人，才不会取不义之财，一定有哪里搞错了。

一夕之间众叛亲离，连姑姑都说不方便出面。妈妈那边的亲戚则是气爸爸自己犯罪就算了，为何要拖妈妈一起去死？

那些案子在调查中，爸妈的财产积蓄都被暂时冻结，我就算想为他们处理后事都不知道钱要从哪里来。

然后高邑樊出现了。

「雪儿，妳想进孤儿院吗？」

我猛摇头。

真可笑，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受大人喜爱，结果都是一场空。没有人想领养我。

在这个我即将得搬离的屋内，高邑樊递给我一杯热茶。

「我不是善心人士，我在这个时刻来找妳也是很卑鄙的举动。不过妳的资质非常好，若是让妳为了这事被牺牲掉，实在很可惜。」高邑樊喝了一口咖啡，望向我的眼光没有我会无法承受的怜悯，只有止水般的平静。

「我可以替妳付丧葬礼的钱，也可以安排让妳的阿姨一家领养妳。条件是妳必须答应我妳不会有报仇的举动，至少在我同意之前妳不准动手。妳必须遵照我的安排选择学校，毕业之后最少为我工作十年。」

我呆住，虽然听懂字面上的意思，却完全无法理解他的动机。

「等等，你说报仇？所以你知道真相？我爸爸是无辜的！」我激动地向他大吼。

「算不上无辜，只能说他是整件事中一个小螺丝钉，却要替所有人顶下罪行。」

我冲向他，抓住了他的衣领，全身气得发抖。「你也是兇手之一？所以你才要求我不能报仇是吗？」

高邑樊不为所动地看着我，平缓淡然地说：「我只想当在鹬蚌相争下得利的渔翁。妳是不可多得的优秀人才，我原本就计划招揽妳为属下。很不幸令尊令堂这幺早就过世，让我还得花更多钱栽培妳，不过如今这样我倒是可以全权规划妳的发展。」

我真想把热茶洒到眼前这个冷血的人身上，但我不想连自己都被关到牢里去。我必须冷静！

「雪儿，妳很聪明，不要感情用事。妳没有更好的选择。」

情绪激动之下，我差点想杀了他洩愤，但脑子里很明白他说的对，我没有更好的选择。

「你怎幺知道我会值得你要花的钱？我才十二岁。」

「我调查过妳。我不会让自己的投资亏本。」

我打了一个冷颤，高邑樊只大我两岁而已，但他那份坚定与深沉绝对不输在商场内打滚几十年的人。然后我意识到，他平时那无害温和的样子完全是假的，要谈到算计，他绝对得到高家的真传！

放开了他的衣领，我有些无力地坐回我的位子上。

「就照你说的去办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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