漫漫愤怒无比,见过捉弄人的,没见过这么捉弄人的,可她不能按着心中所想的去回答他,他刚才说什么,对了,有问必答。
“和朋友去吃饭。”
“你哪个朋友?”
漫漫咬牙,硬是没回答,还好电梯就到底层了,就在她得以解脱的时候,身后阴魂不散的声音还没消失,“如果穿不惯高跟鞋,明天就换其他的鞋子,我允许你那么做。”
漫漫憋着一口气出了写字楼,赵亦看着她的马尾在风中摇晃,突然控制不住的去想,如果发丝在自己面前轻轻滑落,拂过脸庞,那是一种什么感受,他也许真的疯了,才会由梦境联想到现实。
赵亦看着她神色匆匆的奔向一个地方,有人等在那里,和她年纪相当,那是比他还要年轻的男人,两人交谈了两句,男人揉了揉女孩的头发,最后用摩托车载着她离去。
靠窗边这个位置是他们固定的位置,中午阳光照进来,正好撒在两人身上,索性这里面有空调,也不觉得热。
谢光景用筷子敲着碗,提醒对面的人,“你最爱吃的这几道菜,怎么没有胃口?”
漫漫只是闷闷的摇头,他们所在的这个角落是餐厅最为安静的地方,漫漫坐在椅子上,脚底一阵阵发冷,连同手都是冰冷的,眼睛看向窗外的另一个方向,谢光景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那里并无特别之处,只有一对装扮精致中年夫妻的背影,相携走进一家高档餐厅。
“都请你到这里来吃饭了,还不高兴,难道你想去对门的餐厅,早说嘛,我可以再出点血!”谢光景见她收回目光,手在他面前使劲招呼着,“叫你呢,小丫头!”
漫漫这才回过神来,看着面前的这个人,心里又满足了,老话都说幸福是可贵的。的确,只有经过了不幸福,才知道什么叫幸福,谢光景把饮料递给她,她喝了一口,只觉得刚才的失落实在没必要。
漫漫在这一刻想起曾经,她和很多人不一样,不爱回想往事,今天却觉得是个回想往事的好日子。
她记得那时候,她和谢光景两人经常结伴去玩,谢光景带她去爬山,他手长腿长,攀爬功力很强,一会儿就把她落下了,她又是个倔强的性子,什么都不肯认输,什么都要跟他比,谢光景看她那样,往往就少了保护她的那种心思。只有那次,唯一的一次,她一个人在后面,刚开始不觉得害怕,直到天边雷声翻滚,闪电阵阵,毕竟是小女孩,身边又不熟悉,叫谢光景又叫不来,一个人蹲在原地哭的撕心裂肺,倒把回过头来找她的谢光景吓得不轻。
漫漫记得,那时候自己哭的脸上全是鼻涕眼泪,双手捂着眼睛,直到有一双手轻轻放在她湿漉漉的头顶,她反应过来嚎啕大哭,抱着他的脖子就不撒手,“光景哥哥,光景哥哥······”
漫漫翻来覆去就这么叫他的名字,谢光景把她的手从眼睛上拿下来,看到她琉璃般的双眼,蹲下身向她招呼,“过来,我背你,平时还给我叫板,现在知道害怕了吧!害怕了也没什么丢脸的嘛,你是女孩子,我会保护你!”
回去的路上,她乖乖呆在他背上,心里只记得他那句,会保护她。
奇怪的是,直到现在,她也从来没怀疑过这句话的真实性,他们有着感同深受的成长岁月,是彼此最亲密的人,可是她却不能把自己所知道的全盘托出,不能把每个秘密都同他分享。
“老板见着了了吗?”谢光景转过头来问身后的漫漫,“你怎么这么慢,脚怎么了?”他看见她眉毛微蹙,走路怪异,马上走过去。
“鞋有点磨脚!”漫漫老实交代。
“你傻啊,还硬撑着。”谢光景气不打一处打横抱起她,走到右边的一个石阶坐下,伸手去脱她的鞋,漫漫脚往后缩了缩,被他固定住,“你再动,看我不收拾你!”
漫漫理亏,“我没穿过这个,这鞋真太难穿了!”
“坐着别动,我去买创口贴!”
谢光景穿过一个街口,直接给她弄了一盒回来,漫漫惊诧地问他,“你买一盒回来干什么?”
谢光景一口气堵了回去,“总有用,以后要穿这破东西,就先贴两个在脚上。”
“哦!”
漫漫看他轻轻在她左右脚各贴了一个,神情专注,弄完还用嘴在她伤口周围吹了吹,就这一瞬间,漫漫的脸红了个透,只盼着拂过脸上的风更大些。
“好了,明天应该就不会这么痛了!”谢光景抬起头来看她,发现她脸上绯色一片,怔了怔,马上又恢复以往的样子,“怎么还害羞了,我虽是个男人,可没把你当女人看待啊,你就是个小屁孩,倔强的小屁孩!”
这就是谢光景,一个大她三岁的男生,承诺会保护他的温暖回忆,装饰了她青春的那扇门窗。
漫漫回到家看到的就是父亲坐在沙发上,眼睛盯着电视上的新闻一动不动,连她回来都没反应,等到凑近看才发现他的神情不对。
漫漫连忙问他,“爸,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样差?”
漫漫问完,眼睛就发酸了,这么多年过来,父亲真的老了,双鬓添了白发,眼角也添了纹路。
“爸······”
“你别喊我爸!”秦寿春激烈地打断她,指着她道:“你居然去找那个女人,那个见钱眼开的贱人,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爸!”漫漫马上反应过来父亲已经知道她去见过生母,心虚地不敢看他,怯怯地摇头,“爸,妈不是你想的那个样子,她也有苦衷!”
他把桌上的一个烟灰缸砰的一声砸在地上,在漫漫的记忆里,这还是父亲第一次对她发这么大的火。
“她有苦衷?她有什么苦衷,她就是个见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