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来便只剩下程以丹一人侍奉仇皇后上妆梳髻,这也是最为紧要的部分。程以丹天生巧手,再经过一段时间的训练,顺顺当当地便为仇皇后梳了个整齐美观的单刀半翻髻。又在髮髻上的周围点缀了如繁星一般零碎的珍珠,右方则斜插一枝衔住珍珠流苏的五尾凤凰,尽显仇皇后得意的神采和雍容华贵的仪态。
忽有一宦官来到寝殿门口通报:「稟皇后娘娘,各宫嫔妃已经到了殿中要给您请早安了。」
仇皇后神采飞扬、语气从容,轻轻摆了手作势道:「知道了,本宫即刻就来。」
由靛清和程以丹在其左右服侍着,后面跟着长长的一排宦官和宫女,与新皇后一齐进到主殿中。
仇皇后还未上座,众嫔妃便纷纷跪下叩首向其问安,待仇皇后上座之后才令她们平身入座。
如今,换艺妃成了众妃之首,郑铨在册立新后之前也曾提及下个月就要晋封她为贵妃,协理新皇后管治后宫。
想着自己即将接替新皇后席日的位分,又回忆起自己当日暂理后宫之时曾擅自作主照拂与仇义隆不睦的贺兰奉世家的遗孤们,艺妃心中便有了些许的忐忑不安。
席间之中,艺妃先行言道:「皇后娘娘,如今您是六宫之主,妾身等如往日如有什幺不周到的地方,还请娘娘海涵。来日若有什幺好与坏,也请娘娘不吝赐教。」
仇皇后对着艺妃道:「姐姐说哪儿的话?不论年龄还是侍奉陛下的时间,你们都比本宫要年长上许多。姐姐昔日暂理后宫,如今本宫虽是皇后,但也还要与姐姐和德嫔姐姐商讨求教才是啊!想当初本宫刚刚进宫,几位姐姐对本宫的照拂关怀可说是无微不至,怎会有何不周道呢?」
艺妃谦逊地回道:「都是娘娘宽宏大量,妾身感激万分、没齿不忘。」
略过默默无语的德嫔和静嫔,她俩身旁的冯贵人提及:「皇后娘娘虽说住在了中宫,可这殿中的陈设布置都远不如荣德殿华丽精緻,感觉真是委屈娘娘了。」
听着冯贵人所言,仇皇后心中微微起了波澜,回忆起当日还是贵妃是对郑铨的心心念念和细细盼望,回忆起自己独自熬过漫漫长夜的煎熬。
再看看如今自己正位椒房、荣耀无比,得到了「正妻」的身分。日后只要每逢初一和十五,郑铨便都必定到自己宫殿中,再有何宴会盛典,自己也是名正言顺的女主人。
这一切对自己而言可不都比荣德殿的稀世珍宝更加可贵难求?于是便对冯贵人所言一笑置之,丝毫也不将那些话给放在心上,反倒更显怡然自得。
瞧着仇皇后,管婕妤忙着巴结道:「这有什幺?只要陛下高兴,要将那些珍宝从荣德殿挪过来或者再多赏赐些新的珍宝给皇后也不会是什幺难事。」再看看冯贵人挖苦道:「贵人姐姐何须如此为皇后担忧?荣德殿那些个珍玩再怎样也是陛下与皇后的事儿,贵人如此操心也不会变成你的啊!」
又是一番刺耳、尖酸刻薄的冷言冷语,众人早就习以为常,便都只当作没有听见。经过这一番闲话家常之后,众人便都退出了坤仪殿,只剩仇皇后与那些个奴僕。
靛清伴着仇皇后在案前,忽见程以丹从殿外入内回报道:「回稟皇后娘娘,御前宦官来稟报,今天午后娘娘的母亲鲁国夫人将会进宫来陪伴娘娘。陛下还特别恩准今晚让鲁国夫人留宿殿中。」
仇皇后难掩欣喜,即刻从座上一跃而起,迎向程以丹:「当真?好哇!本宫好久都没和母亲同住了,快拿些赏钱给那宦官,告诉他本宫深谢陛下恩典。忙完之后你便退下吧!本宫这儿有靛清等人伺候着就可以了。」
程以丹深深福了一福身子,照仇皇后所说的去办了。
大约在未时,鲁国夫人王金宝在府中丫鬟的陪伴着来到了坤仪殿。一路上鲁国夫人满心兴奋,进到殿中见着如今已经如自己所愿当上了皇后的爱女,王金宝更是笑不拢嘴、满是喜色。
王金宝一上前便对仇皇后行了叩拜大礼:「臣妇仇王氏拜见皇后娘娘,祝愿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仇皇后见母亲这样对自己叩拜,大惊失色,便立马前去搀扶起王金宝道:「母亲,怎要如此?我是你女儿啊!」
王金宝笑道:「我乃是诰命国夫人,对皇后您叩拜也是国礼所需。娘娘不必拘谨,为娘知道您孝顺,但也儘管受礼便是。为娘见你如今正坤椒房、继位中宫,实在是太满意了。」
仇皇后见母亲如此踌躇喜乐,便谦虚道:「孩儿能有今日,还不都是依靠父亲和母亲的功劳在庇荫护佑着?否则依女儿入宫时间那幺短,怎可能成为皇后?」
仇皇后刚刚话落,王金宝心中便有一事涌上了心头,看了看坤仪殿中站岗的宫女和宦官如此之多,感觉打扰到了自己要和女儿说些体恤话和唠家常的情绪,便命令让他们都退出到殿外,如没有传召不不得入殿。
王金宝先是把玩了下仇皇后凤钗所坠下的珍珠流苏,又看了看女儿的华服,很是赏心悦目,感到这才应是在自己心目中女儿所该拥有的一切。
又搀扶着仇皇后到座上,坐在仇皇后旁道:「不错!是在你父亲剿灭了叛乱之后,朝中众多大臣才上奏请陛下立妳为后的,是为了表示对你父亲的褒奖,这可是天经地义的事儿。我们仇家向来对大殷和郑氏皇朝如此拼死拼活,这些荣宠本就该是咱们仇家的,而这皇后之位也本该就非你莫属。为娘如今看着你身在皇后之位上接受众人朝拜,看着你穿戴着皇后衣冠,模样如此楚楚动人,心中很是欣慰。但愿你从此春风得意,与陛下鹣鲽情深,坐稳这母仪天下的位子,那就真不枉费妳父亲如此浴血拼搏和为母如此费心费力地为你扫除障碍了。」
见母亲说得一板一眼,彷佛自己登鼎这皇后之位的背后还藏了许多不为人知的秘密般,仇皇后顿时感到奇怪,于是好奇地问了问:「母亲,您说什幺是障碍?您为我扫除了什幺障碍?我怎幺一句都听不懂?」
王金宝脸色一沉、咬字清晰,平静地吐出:「那许皇后便是你的障碍!她个卑贱的舞姬根本不配当这皇后!为母便想了办法让她为你让出了这位子,又看在你父亲的功勋上,这才有妳当皇后的今日。」
仇皇后突然之间寒毛竖了起来,不寒而慄,只但愿自己所假设和猜想的并非真实,娓娓诺诺地小声问道:「母亲,先皇后之死,该不会与你有关?」
王金宝不作答,只是轻轻点头。
仇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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