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婧媛只回道:「先让我卸下妆容吧!我再到床上慢慢告诉你。」
不过一会儿,随着萧绰姿的帮忙,便卸好了妆容。
闺阁之中只剩两盏烛光,随着外面那莲花清香飘散进窗而来,两个窝在床铺上的姑娘,也格外轻鬆舒爽。
贺兰婧媛殷切地道:「姑母刚才不让我叫她娘娘,只叫她姑母,与我坐在一起说了好一番心事。原来那日回銮的盛宴上,艺贵妃所送的《宫宴图》屏风是为了我们而送的,所以当日才叫我想了题辞,为的就是能引起陛下和众人的注意。更有甚者,姑母和艺贵妃一直都希望陛下能注意到我们的才能,好让我们一展所长,摆脱奴婢身分。她还要我博得皇太子和皇孙的好感,说这样大有助益。」
萧绰姿戏称笑叹道:「原来姨母一直为我们如此筹谋,为我们想得那幺周到,实在是用心良苦。你也实在是好运,那日盛宴之上独佔风光不说,今天居然又遇见了皇孙并得到了他的喜爱,还让皇太子夫妇对你如此感激。真是什幺好处都让你给揽了过去了!」
两个姑娘的眼中般就好似天上的星光般,充斥着盼望炽火般的热诚。
贺兰婧媛也随之而道:「你就别笑话我了!当务之急,我们定要加紧用功,不只是为了姑母这番话,更是为了我们自己。需知道这种机会可遇不可求,虽然是我遇到了这些机会,可终究也是才干占据一切。只要谁的才干得了赏识,良机便是那人的了。」
萧绰姿脑中闪过一惑,又好奇地问道:「对了,你今天到了太子宫中,皇太子与太子妃怎幺对你?你感觉他们的为人如何?」
这话不禁使得贺兰婧媛回忆起皇太子郑玮的风雅高贵和清俊英挺,顿时间羞涩之意漫上了心头,双颊微微胀起红,嘴中则像塞了瓜果般,想要回答却说不出口。
萧绰姿见她那模样,便猜了猜是怎幺回事。她也不敢确信,只以缓缓的语调小心地问道:「你是否对皇太子动心了?」
贺兰婧媛羞愧满心,故作出了发怒的姿态,只道:「哪有这幺回事?别乱说了!当心叫人听见!不过一面之缘而以,怎幺会有可能?」
从未看见贺兰婧媛如此失态,萧绰姿便忍不住大笑了笑道:「你看你的样子!我不过随意问了问,你何必这样的反应?而你也说错了,算上那日宴席,你与皇太子可是两面之缘,不是一面之缘。」
只见贺兰婧媛也不回话,直接下了床铺,回到了自己的床铺上,将头面向了墙,便不再多理会她。
萧绰姿走了过去,劝道:「我不再说了就是,你别这样嘛!其实我们正值青春少艾的年龄,若非不幸在这宫中为奴,只怕早已与人喜结良缘了。可惜我们是在这宫里,见到的男人大致上都只有宦官,难免失落,要是有机会见到其他男人,会动心动情也是情理之中的事。让我把话跟你说明了吧!我之前便偶然认识了一个侍卫,并且也与他两情相悦了。你看!我既可以如此豁达,你若有何心事,不妨也能告诉我,到底我们是姊妹。」
萧绰姿的话使得贺兰婧媛惊讶了下,她全然没想到萧绰姿对男女之事能如此明了以及侃侃而谈,更没想到她既然私自认识了侍卫并还有了交情。
贺兰婧媛立马起身,眼睁得老大,对着萧绰姿道:「你疯啦?宫婢们也算作是陛下的女人。你竟然私下与侍卫有了交情,若是被发现了,还得了?该不会也已有了肌肤之亲吧?」
萧绰姿连忙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和他不过发乎情,止于礼而已。」再自白道:「是的!我疯了!萧府被查抄,我一朝沦为宫婢,我疯了。在宫中多年,看尽了生离死别和历经欺压,我疯了。想到要将大好的青春就此葬送在这里,有情也要被迫无情,我疯了!可不只我疯了,你何尝不是?皇后何尝不是?后宫中哪个人不是?」
见她如此,贺兰婧媛为自己所言感到深歉,便安慰道:「你的苦楚,我怎能不了解?我只不过是担心你和他若被人发现了,定会牵连到姑母和艺贵妃的,并非存心怪你。你可想过这些?」
萧绰姿满面无奈,听了贺兰婧媛之言虽自觉有错可却又辩解道:「想过。可是情到深处自然浓、自然疯,我就是身死也无怨无悔。你是看过史书和读过情诗的人,与我同在这里多年想你一定懂得我风雨杳如年的苦处。我已有决心,哪天就是要与他死生相随,我也义无反顾。只因在这后宫中,何其冷风飕飕、人心难测,若再无他这一点温情暖意,我只怕是无法好好活下去了。」说罢后又再问道:「说吧!方才看你那表情,绝对有异样。我姑且如此坦白,你也不妨将心事说出来,对你也好些。」
贺兰婧媛被萧绰姿的一番言谈震慑住了,向来自己被人称讚为「尤擅文辞」,孰不知今晚才得知这个夜夜睡在自己身边的好姊妹的口才之好居然能与自己相互匹敌。她的字句之中皆条理清晰、动人心处,铿锵有力、掷地有声。
自己不得不承认,已经被她给说服。于是便回答道:「我也不敢确定,但我向你承认,我的确被他的面孔所俘获了,内心当下已有怦然,我从来没有那种感觉。从前我心心念念的只有往事、差事、文史、诗词,可就在今晚回来的途中,却无法将他的面孔挥之而去。不仅挥之不去,还细细地加以琢磨,琢磨着每一个细节。琢磨他白皙的脸庞、他长而浓密的眉毛、他挺拔的鼻梁,更琢磨他的双眼之中究竟是清澈泉水还是深深海水?他那嘴角微微弯起所浅浅露出的一丝笑意,是在这皇宫中从未看见的暖阳。可我与他才不过两面之缘,在盛宴之上我并无留心于他,断不会就这样动情。我想,只是多年从未见过男人,才会如此罢了!」
如此细微精密的回答,使得萧绰姿笑道:「单凭你与他面对面只不过一次而已,你的记忆就如此深刻,对他频频琢磨。我看即使你现在不喜欢他,他日也定会动情的。」
贺兰婧媛也笑道:「那也要看我还有没有那个福分再见道他了。不过即便动情了又如何?他贵为皇太子,与我本就不是一路上的人,不可能有所结果。要是不慎被发现了倒还落了个我存有非分之想的罪名,我倒不如早日忘怀,这样才对谁都是个好。你就别多忧心我了,你我若能早日做到姑母的嘱咐,到时你便有可能能与他成其好事,这才是对你最好的。」
萧绰姿凝视着贺兰婧媛,既感动满怀也开心地道:「你竟事事为我思虑周全,真是难为你了。我方才说话实在有些过分了,该打。」话落便轻掌掴了自己的脸颊。
贺兰婧媛也拉过萧绰姿的双手,谦和地道:「刚到掖庭之中,你不也频频维护我们三姊妹?这多年的扶持之情,尽在你我心中和眼中,姊妹之情可不是随意说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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