檀燕归怔了:“这是什么?”
他直觉这玩意儿并非良善——莲虽然是佛家仙花,但这一朵明显恶气嘶绕、盈满凶险之势,不像是吉兆。
“你可知道《九息法华》麽?”刘璞将衣衫合拢起来,“是了,就是檀师父万分忌讳的那一门功法……我年幼时去寺中看望大哥时,他曾与我提起过,说我三兄长正是练了这一门功法,后至天下无人能敌,自然,也早早因此功之邪性而死。他说,这功法,是天下集大恶、大善之最,所以无人能够驾驭其一二。”
檀燕归听着他讲,觉得喉头有些**涸。
他有些不敢置信:“这门功法,举朝国上下都是明令禁止的。你从何处得来?你可练了它?!”
“我从前不明事理时,也只笑三兄长可悲。他一介帝王之子,又是军中翘楚,为何走上如此自毁的道路。”刘璞自顾自低声念叨,“后来方知道,只不过是走投无路了罢了。”
不过是走投无路了罢了。
不是。檀燕归想反驳他。从未曾有走投无路的时候,“走投无路”四个字,难道不是人给自己找的理由?檀燕归握着马缰绳,感觉到手心的汗渐渐由温热变得冰凉。他松了一下手指,以便风能替他吹**手心凉湿的触感。
檀燕归问:“你练了那个?”
刘璞点头:“那日你离宫时,我在你行李中放了一卷画,你可还记得么?”
怎能不记得?那幅画挨着他的剑搁着,被细心地用一条红绳束着,甚至上边不伦不类地打着两三个死结,一望便知是皇帝的笨拙手笔。
至于那副画本身,檀燕归记得,画上绘的大约是一粉衣女子,虽然画工细致,但倒也没什么稀奇之处。只有落款处,他记得是用画笔绘就而非刻章印上去的,只这一点稀奇了些,也再没旁的了吧?
可就这么一幅画里,居然能藏的下一本绝世功法?
“扔了?”
檀燕归语气不善:“扔了。”
檀燕归所言半分真、半分假,可刘璞却没当真。他反倒笑一下,本来惨白一片的双颊愈发陷了下去。他也没再纠结那幅画是保存完好还是丢了,而是把一只手伸出栅栏外,轻轻地抚了抚战马脖子上的鬃毛,像是接下来的话都是要说与这马听的一般:“陆上行军分部鲜明,尚能苟且偷生;然明夜就要改水路行军,舟少人多,必然要聚在一处。船上人多眼杂,襄王的部下又多是认识我样貌的,实在是隐瞒不易。况你初来这军中,根基不稳,我亦不能寻得你庇护……今夜可有办法放我走不能?”
想到那总瞪着一双贼眼监视自己的副官,檀燕归深以为然。
不对,自己为何要“庇护”他?自出宫那一日起,不就已下定决心和宫中是是非非恩断义绝了么?现下又如何与此人胡搅蛮缠到了一块儿?!檀燕归觉得头痛,在一片恼人的头痛中,他想起恪王殿下将自己抱入宫中、将自己的手放入小皇帝的手中的时候,恪王笑着说,这么着,你两个就是兄弟了……
是过去刘氏待他太好,所以现在是轮到自己报答刘家恩情的时候了么?
檀燕归看向抚在自家马头上的那只手。
骨节暴突,横亘着一条细细的伤痕。这双曾被无数达官贵人、宫妃侍女捧着小心伺候的手,这双曾伴自己一同执剑学武、抚琴落子数十年的手,何时如此狼狈过?
也罢也罢。
暮色中,马背上的男子沉默半响,终于低声板着脸答道:“我试试。”
第51章筹谋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http://.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