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知道风老板!我是荆州人,我们家全都受过锦绣楼的恩惠!”另一个个子稍微矮些的士兵不甘寂寞地抢白道,“风老板是天下第一大善人,等上了船以后有什么差遣,尽可吩咐!”
“是啊是啊,风老板不仅心善,还是顶天立地的大英雄!我们兄弟两个今日能得见风老板一面,实在是三生有幸!只要是风老板交待的事,一定肝脑涂地!”
陵洵越听越晕,没记错的话,他当初被通缉好像是因为劫法场吧?怎么就成了大英雄了呢?
可是时间紧迫,也来不及细说,两个士兵鞍前马后地将四人请上船,并安置好行李,道:“风老板放心,这四匹马儿我们会让兄弟代为照料,等洪水退了,再给风老板送过江去!”
陵洵已经太久没有这般众星捧月的待遇了,尾巴翘起来,像只重拾辉煌的公孔雀。然而这种飘飘欲仙的好心情却没有持续多久,当他们从小船换上大船,看到徐光那张鄙夷轻视的脸,陵洵才终于落回地面,竟也难得踏实起来。
“徐将军,别来无恙啊!”陵洵笑眯眯地拜礼。
徐光的表情就像看到了臭虫,连个冷哼都不屑,目光径直穿过他身体,连同陵洵身边的三人也一并无视。
陵洵摸了摸鼻子,“那个,子进的腰牌你看过了,能不能还给我……”
“你这妖孽,还要脸不要?”陵洵话没说完就被打断了。徐光一开口便是声如洪钟,震得人耳根发麻,“今天是看在我家二公子的面子才送你渡江,从今以后离我家二公子远一些,再也别来纠缠!”
陵洵没想到这糙人如此直白,竟连最起码的面子功夫都不屑于做,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好顿交错,可他却不是因为自己难受,而是偷偷从余光里打探穆九的反应。
徐光的话实在是太有内涵,他可别误会了什么才好……
这还是陵洵生平第一次在乎别人对他的看法。
陵洵正想尴尬地笑一笑,圆场几句,给自己找个台阶下,却见穆九拉住他衣袖,将他轻轻拉到自己身后,挡住徐光那不善的视线。
“徐将军。”
或许是穆九的气场突然变得强势,那徐光周身僵硬,就像野兽感受到危险,警觉起来。
“你是什么人?要做什么?”
穆九摇摇头,只是语气和缓道:“言多必失,将军还是安静些为好。”
徐光瞪眼,正想骂回去,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说不出话来了。
陵洵在旁边看得直发愣。
说好的不能轻易暴露身份呢?说好的不能冲动行事要顾全大局呢?
思辰先生,你暴露了啊……
第42章
徐光被禁言,他身边的几个近卫当即拔刀,将陵洵等人围了起来。
陵洵很无辜地从穆九身后探出脑袋,摆摆手道:“可不关我的事,我什么都没做啊,**嘛动刀动枪的吓唬人?明知我胆子小。”
徐光怎么看陵洵怎么欠揍,额头青筋直爆,却因忌惮穆九而不敢妄动,只能**瞪眼。
陵洵叹气道:“光是瞪眼睛怎么知道你想说什么呢,你那双眼睛又不好看。怀风,你还是给他解了禁言术吧。”
听到“禁言术”三个字,徐光的脸色由青转白,又由白转青,接着他张了张口,竟然能说话了。
“你,你是阵法师!”饶是他以英勇无匹闻名荆州,也下意识往后退了两步,如临大敌地盯着穆九,好像他是什么披着人皮的洪水猛兽。
穆九却不答话,只是冲陵洵拱手,道了一声“主公”,便垂首立于他身侧。
陵洵心中受宠若惊,虽然穆九没少喊过他“主公”,但如此做出谦恭之态的却是头一次。他知道这是穆九有意在给自己撑场子,于是面上强做镇定,只是笑眯眯地点头,显出几分扮猪吃老虎的高深来。
大夏王朝之所以那么忌惮阵法师,不是没有理由的,哪怕阵法之道衰落数百年,如今再提到阵法师,人们都会稍有变色,更何况这次面前还是站着一个活的。
徐光就算再瞧不上陵洵,也不愿和阵法师作对,命人给他们安排舱室落脚就不再理会,只是在心中纳闷,不知道这个倒霉绣花的是如何巴结上阵法师的,想来非财即色,不是什么正经手段。
四人在船舱中落座,陵洵知道以徐光对他的恶感,想要从他嘴里打探出消息肯定是不可能的,于是将先前那两个迎他们上船的士兵找来,问道:“听人说江下游发洪,可是如今连着几个月没下过大雨,又怎么会有水患?”
两名士兵俱是露出愤愤之色,“还不是凉州兵**的好事!”
“哦?怎么回事,两位不妨和我说一说?”陵洵从清平山出来这一路,也打听到不少战事,只是多为民间的道听途说,并没有军中战报准确。
两名士兵你一言我一语,将如今中原的局势交代一番,原来,京城被一把火烧了之后,陈冰率凉州兵东进,追击逃往洛阳的秦超等人,想要夺回幼帝,不料却被南阳侯魏兆阻拦。
魏家因祖上军功,世代袭爵,名义上驻守兖州,实际上这么多年来通过联姻吞并等方式,已控制了青,徐,豫,兖四州,虎踞于京畿以东,根基深厚。凉州兵纵使是虎狼之师,对上南阳侯也很难讨到好处,破竹势头被斩断,只能在江淮一带胶着。
眼看着战线拖长,粮草不济,陈冰狗急跳墙想出个馊主意,竟打算用水攻,于是借助于麾下阵法师的力量,毁了长江下游几处要紧的堤坝,水淹三州,不知毁了多少村落田亩。
“风老板不知道现在江淮一带民间的童谣吗?‘豺狼走,虎豹来,百姓骨,哀鸟食’说得就是秦超和陈冰。”麻子脸士兵说到这里,眼圈红了,忍不住用袖子蹭蹭,“我有个姑姑,嫁到的村子刚好被水淹了,一家老小无一活口,我那小表弟今年才三岁。”
矮个子士兵虽然没有亲戚遭难,心里也不好受,轻拍着麻子脸的肩膀安慰。
陵洵听得直皱眉,“这陈冰怎么如此暴虐无道,水淹三州……他手底下的阵法师就不怕遭天谴?阵法师的名声都是被这样的人败坏的!”
“是啊,凉州兵无恶不作,还到处劫掠村寨民庄,声称要寻一样东西。”
陵洵和穆九对视一眼,追问:“什么东西?”
麻子脸士兵挠着脑袋回忆,“好像是什么……阵,得之可得天下。”
“君王阵?”陵洵精神一振,立刻道。
“对,就是这个!君王阵!”麻子脸一拍脑门。
矮个子补充:“其实不只是凉州兵,我听说很多地方豪强都在找这个东西。”
君王阵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陵洵第一次听穆九提到时,并未往心里去,可是此时再看,却是确信这并不是什么善物。他就不信,只凭一个小小的阵法,就能得了天下,到头来不过是那驴子前面吊着的胡萝卜,看得见吃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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