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屡次施以援手示好,难道只是为了一个悬而未决的支持?他们甚至还从来没有见过面。
房门这时被推开,穆九走进来,立刻察觉到房间内有烧过东西的味道,他只略微往陵洵脚下的那一小撮灰烬看了眼,便道:“方珂来了消息?”
陵洵一见穆九进来,立刻扬起笑容,点头道:“嗯,他们已经离开京畿之地,再有四五日便可抵达许都。”接着陵洵便将方珂密报的内容告诉给穆九,“你说这三王子是不是很奇怪?就算为了和他那几个大哥争夺王位,也不能随便拉拢人啊,他就那么肯定我会领他的情?对了,你不是曾经去贪狼游历过,可曾听说这位贪狼三王子是个什么样的人?”
穆九垂下眼眸,淡淡道:“三王子自幼不在贪狼王廷,即便在贪狼国,有关三王子的传闻也很少。”
“是么,我倒是听人说,这三王子是那贪狼王妃所生,而且自幼被亲娘虐待。”说到这里,陵洵似笑非笑地看着穆九,“这经历,倒和怀风很像。”
穆九沉默,没有回应陵洵。
陵洵又道;“怀风还恨自己的母亲吗?”
“已经是多年之前的事了,母亲如今已不在人世,再想这些也是枉然。”穆九有些敷衍地说,显然不想再就这个话题谈论下去。
这落在陵洵眼里,便好像是他编造的谎言,不方便继续让人刨根问底,唯恐出现纰漏。再结合刘老头提供的有关穆寅的消息,陵洵便更加确定,穆九向他隐瞒了自己的真实身份。
几天之后,方珂和方珏终于带队抵达许都,与陵洵和穆九汇合。
南阳侯魏兆与众臣亲自出城迎接,在这些人当中,陵洵甚至还看到了一个老熟人。
“司徒大人!别来无恙!”
那站在魏兆旁边的老头,不是刘司徒又是何人?陵洵还记得他们上一次分别时,着实不太愉快,刘司徒想要假借投诚名义,将彼时还是风无歌的陵洵,引荐给秦超,让他寻得机会刺杀。可是陵洵却在半道上将人迷倒,又顺走了人家的玉佩,带着钟离山等人离开京城。说句良心话,他这也算是做了一件不地道的事。不过老头子拿他当刀使,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就是了。
刘司徒那双龙眼招子下了狠劲看陵洵一眼,清清嗓子,故作高深地向陵洵一拱手:“陵公子,老朽当年有眼不识泰山,多有得罪。”
“哪里哪里。”陵洵笑着还礼,“司徒大人高义,一心为国,很是让晚辈敬佩。”
陵洵上来便与刘司徒寒暄,南阳侯魏兆便在旁边看着,竟也没有**嘴,等陵洵将注意力转移到他身上,才有些讶异,向他行礼道:“草民见过南阳侯大人。”
这南阳侯之所以让陵洵讶异,是因为此时他看着他的双眼中竟隐有泪意,似乎很是激动,陵洵自幼漂泊在民间,对政治圈里的人际关系了解不深,不过也大概知道,这南阳侯魏兆似乎与父亲私交极好,也是为数不多,在父亲出事时,曾站出来为他说话的人。
“你是小洵……真的是小洵……”南阳侯说着上前一步,抓住陵洵的胳膊。
陵洵一惊,身上骤然凝起杀意,他身边的穆九却按住他另一边胳膊,微微摇头,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这才没让他直接一掌将这南阳侯拍出去。
南阳侯有些迫不及待地将陵洵衣袖掀开,就像当初陵姝第一次见到陵洵那样,低头在他胳膊上寻找,待看见那块铜钱大小的红色胎记,才再也无法控制情绪,低声呜呜地哭起来。
“子季啊子季,苍天有眼,让你陵家后继有人了啊……”子季是陵洵父亲的字,南阳侯抹着眼泪,好半天才重新控制住情绪,对陵洵歉然道:“陵世侄,对不住了,我一看到你,便想到你父亲,失态了。”
陵洵在来许都之前,一直以为南阳侯魏兆应该是个枭雄般的人物,手握生杀大权,挟天子以令天下,然而真正见了面,南阳侯给他的感觉却很是不同。
南阳侯的年纪和镇南将军差不多,两人当年与袁熙的父亲并称“九州三杰”,都是才貌双全的贵族才俊。南阳侯现在虽然年岁已大,身材又微微发福,还是难掩五官俊朗,因而初见面,很容易给人亲切之感。
陵洵进许都第一件要做的事便是面圣,虽然如今的圣上只是个七八岁的稚童,但也是九州的权力核心,只要脑袋上还顶着“大夏子民”的帽子,便不可对他不敬。
南阳侯一早便将诸事安排妥当,待陵洵沐浴洗尘,便将他引向皇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