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发现此时墙头正趴着一位白袍小仙童,或是有人发现了不敢声张。毕竟这位小仙童就是宫女们议论的炎国小皇子即墨冽。为了堵住众臣之口不得不娶三宫六院的炎皇一直觉得对不起皇后,除了皇后之外没让任何人生下自己的孩子。皇后生下大公主时炎皇正在征战,不知生育之苦,也遗憾没有全程陪伴爱妃。所以小皇子的孕育诞生,是在炎皇的精心照顾之下。不知是否因为这个原因,小皇子比姐姐即墨莞还要美上几分。不过在产房外听着自家爱人撕心裂肺的哭喊,炎皇再没让皇后孕育孩子。已有一儿一女,也足矣挡住众臣之口。皇后红颜薄命,哪怕炎皇派人翻遍三山五岳,重金寻访名医,收购天灵地宝,也只能看着皇后缠绵病榻,最终含笑死在自己怀里。此后,炎皇再没踏入后宫一步。大公主由长公主精心指导,小皇子则由自己带在身边,耐心教导。虽未封太子头衔,确是炎国公认的太子殿下。
即墨冽随性惯了,征得父皇与楚皇陛下同意后便踏雪寻梅而来,却被琴音吸引,趴在墙头时却又被一位锦袍小哥哥吸引了目光。俊朗异常,儒雅异常,比书渊哥哥还要温润如玉。双目含情,却看着身旁一位红衣女孩,小墨看着小女孩,咬了咬下唇,要不,自己也去换一身红裳?
楚离正冥想着,眉间一颤,望向墙外。
哪怕多年后,楚离也从未忘记那一睁眼的风景。
一位白袍小仙童正趴在墙头,唇赛梅,肌赛雪,眸光流转,可爱的令人心悸。楚离自诩不是贪恋美色之人,无论是母后还是父皇,以及自己都是人中龙凤,六位兄长酷帅也有,威猛也有,魅惑也有,若提及可爱,树下的红衣女孩也是可爱漂亮。却没有一人如他那般精致漂亮的直直进入楚离心底,眼神的清澈明亮更是让楚离愣了愣。哪来的小仙童?
然而楚离却发现这位小仙童清亮的目光看着浅歌,是被琴声引来,又被琴声所惑吗?楚离微微不满小仙童对自己的忽视,暗暗想道,要不,自己也好好学琴?最好的琴谱就在自己书房,最好的师傅就是最疼爱自己的云太傅,要学琴,不难。
☆、第3章
觥筹交错,摇曳生香。楚离含笑地看着大殿上的奢靡,与身侧之人交谈,言笑晏晏,眼底确是无风无浪。六年过去了,那个曾经无知无畏的天真七皇子怕是已经随着母妃去了。
对过去的缅怀已经够多了。第一年母妃逝去,父皇悲痛之下,不愿再入吟缘宫半步,为防触景生情,竟是连自己这曾经百般宠爱的小儿子都弃之不顾。
刚刚承受丧母之痛的楚离非但没有得到父皇的安慰,而是孤单地蜷缩在宫殿一角,惶惶终日。太监宫女们大多看风使舵,细心安慰几日后见陛下确是厌弃了七皇子,便不顾那向来养尊处优的小皇子不食不用。
才九岁啊,九年的娇宠,九年的疼爱,一夕之间化为乌有。宫人们的小心备至成了不屑嘲讽。不知道若是别人家的孩子遭此大变会是如何,会用多久来平复自己,楚离用了五天。他就这么蜷缩了整整五日,粒米未进,滴水未入。
茫然地看着雕花的房梁。仿佛昨日父皇还含笑环抱着母妃倚在榻上,母妃小心叮嘱自己莫要摔了磕了碰了,父皇则让自己大胆地玩,莫要束手束脚做事。怎么突然之间,母妃就高烧不醒了呢?怎么突然之间,父皇便只顾母妃,不理睬自己了呢?怎么突然之间,母妃便被人抬走了呢……
纵是此处曾香气缭绕,此刻却是连最后的药香都快散光了。楚离缓缓地站起来,踉跄着,走出了大门。吩咐宫人送来热水,热食。沐浴更衣,将肠胃塞满食物。然后在第二天,淡然平和地出现在诲信院,照常跟着太傅上课。
第一年,他将嘲讽不屑看在眼底,紧紧咬唇,回屋后放任自己的掌心流血不止。
第二年,他无视宫人的冷落,心内便是成灰,面上依旧不显。将自己埋在母后躺过的榻上,无声哭泣。
第三年,他学会了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越发冷漠,越发孤僻。
第四年,他找机会发作了几个宫人,收拾了吟缘宫。自此,吟缘宫便成了皇宫内的一方小世界。
第五年,他学会了笑。面对贵妃皇兄们的冷嘲热讽,只做不知,孝敬长辈,友爱兄长,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处。
第六年,七皇子温润如玉,为公子们之表率的美名渐渐传开。他不再是被厌弃的皇子,而是才华横溢,璞玉天成的皇子。却越是温润,越是冷漠。
酒过三巡,众人正酣。炎国使者柳书渊起身向高座之上的帝王敬酒。
“楚皇陛下,炎国此次前来,实有一不情之请。”
“哦?楚炎两国世代交好,朕与贵国陛下更是好友,有事直说便是。”
楚皇早就收到幼时好友来信,要自己帮他一个忙,只是这事事关重大,不得不让使者再于宴席之上上奏罢了。
书渊疼惜地看了一眼乖巧的小皇子,说道“小皇子不日前误入瘴林,瘴林之毒唯有贵国碧清池水可解,我皇虽不舍皇子殿下远离身侧,但更不能让皇子日夜遭受瘴毒之苦,故希望皇子殿下能暂住一段时日。”
虽说是暂住,但席间众人都知道,瘴林之毒便是用碧清池水,也需要三五年方能解。小皇子今年不过九岁,三五年之后…若是只有他一人在此…别是姓什么都忘了啊……炎国只有这一个皇子,又怎么可能让这种情况发生呢?
果然,书渊顿了顿,又继续道:“然皇子殿下顽劣,年岁尚小,炎国又无其他皇子,我国陛下便让太傅武师随侍左右,也好时时看管,免得搅了皇宫清净。”
书渊的话说的极客气,然而再客气也改变不了炎国君主要让自己国内的文武臣子进驻皇宫的事实。先不提这个,便是这千尊万贵的小皇子,若是有什么不测,两国开战便是没跑了。这实在是个烫手山芋啊。答应了麻烦多多,不答应更是不可。难道要让人说楚国竟要眼睁睁看着一个九岁小皇子常年被瘴毒缠身吗?
一时间,席上众人恨不得分一半碧清池水给他们,让他们走。可惜,碧清池水若是离了楚国皇宫便是与普通池水无异。
楚皇到是不怕,即墨与自己是至交好友,不过是来两个人而已,没什么可怕的。但他信任即墨,不代表众臣会信任炎皇。
冽儿可是自己的侄子,当初那不要脸的好友多次把冽儿的手印脚印印在丝帛上,装于锦盒中当做国礼派人送来,让他只能一边听着使者念什么珠什么玉的,一边在心里默默地鞭挞那个不要脸的国君,还得装作满意给予回礼。当然在使者出发之前,回礼的什么珠什么玉也会被换为一些孩子喜欢的小玩意儿。
先不说是好友之子,冽儿毕竟也是自己疼宠过的,不可能让他被瘴毒折磨,只是,一番争论是必不可少的。
想到自己疼宠过,楚皇不由用余光瞥了眼自己的七皇子。看着他优雅淡然地与身侧之人交谈,气质天成,温润如玉,眼底确是无悲无喜。心中微微发涩。这孩子,是被自己逼的啊。
吟儿,若是你在,会不会怨朕?
痛失爱妃,让楚皇明白,即使身为九五之尊也不能一手遮天。自己千般小心呵护的人也会遭人暗算,一夕而去。聪慧的吟妃如此,那么年龄尚小的皇儿呢?九年来,仗着自己是一国之君,对他百般疼宠,无限溺爱。甚至想着,只要离儿欢乐,便是不学无术又有何妨?自己难道还照顾不了他吗?可吟妃的离去给了他狠狠一巴掌,让他清楚的认识到,没错,你照顾不了他们!
小太监小宫女有意无意地让自己知道离儿的颓败,他不是不心疼。在知道离儿一整日未进食时,他只想扔下奏折,去抱抱那个孩子。却生生顿住了脚步,悲伤只是第一步,这个孩子还要学会世人的冷眼。他若去了,便是前功尽弃。一遍遍地劝说着自己,确是一整日,朱批未落。
知道他三天未进食时,乾清宫内的低气压已经让门口的侍卫站立不安。第五天时,他掀翻了巨大的实木书案,克制了再克制,终是在午膳时让小安子把珍馐装于一篮,亲自前往。九岁的孩子,五日未进食,怎么可能受得了!宠坏也好,最多日后让即墨帮他养。然而,小安子却给他带来了另一个消息。
离儿沐浴洗漱进食了!
楚皇怔怔地跌坐在了椅子上,然后双手捂面,居然哭了出来。吟儿,吟儿,离儿不愧是我们的孩子,不愧是我们的孩子……
六年来,他看着离儿一步步成长,看着他羽翼渐丰。不似其他皇子那般自小便接受宫廷作风,却比他们做的更好。六年光阴,他看着离儿生生把自己逼迫成了温润君子,十五稚龄,行为处事一丝不错。他欣慰,更心疼!
他与吟儿的孩子,该是千尊万贵的,怎么可以受这样的苦!却又觉得,这孩子,该是这样光芒万丈却又温润内敛的美玉,而非被宠成只知玩乐的纨绔。
小安子看着捏着酒杯,指尖微微泛白的陛下,心内叹息。哎,这六年,七皇子不容易,陛下也不容易啊!
作者有话要说:前几章主要在介绍背景,某影不喜欢迷迷糊糊的背景,所以攻受交流什么的,还得再缓缓,现在至少见面了吧!哈哈哈~~~
☆、第四章
皇帝怎么神游都无妨,下面的臣子关注的重点依旧是炎国使者的一番话。
坐在上首的陈丞相是三朝老臣,一辈子以楚国安危为重,闻言立时站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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