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认识多少年了?保底也有十年了吧?”嘉利米维尔对康纳尔多使了个眼色,率先往别墅大门的方向走去,“你这家伙向来爱把话说一半留一半,这种情况我根本不打算相信你。你要是真的退步到了那种境界,就算这个家伙再怎么听你的话,你也不可能一只手就制住他。”
他说着瞟了一眼依旧被我圈在臂弯里的杰拉德,眼色不善地与他对视了几秒。这对杰拉德来说简直就是一种毫不掩饰的挑衅,不过他出乎我意料地没有再做出任何挣扎的行为,只用冰冷的眼神在嘉利米维尔身上瞟了瞟,就收回了目光不再东张西望。
这也使我稍微有些好奇了起来,于是轻轻松开了手臂,改成拉住他的手腕,带着他一起往前走,边走边问嘉利米维尔:“你当时和他近距离接触得多吗?”
“多。”嘉利米维尔点头道,“尼约追踪到他留下的痕迹后,我们就将他定成了暂时性的目标,之后我手下的一整个小队都负重伤回来,我也更加重视起来。我们追了他很久,在追击他的过程中,他逐渐学会了熟练运用我们的高威力枪械,并且会在交战时从我手下士兵的手中夺走这些枪械,一旦武器到了他手里,他就能迅速消灭一整支小队。所以后来我选择了不携带枪械的方式,只穿戴防护衣,近身与他交手过无数次。没有了高能量枪械的协助,他就算再厉害也只是血肉之躯,那时候开始我们才慢慢占了优势,也是我们第一次将他成功击退。”
“听起来似乎挺辛苦的。”我扫了一眼他不太好看的脸色,“你自从加入统领围剿队之后,应该从来没有这么惨烈过吧?”
“有过,但那是面对着一整个群体的感染者,我们人数上占绝对劣势,突围出来的时候只剩下几个人,且个个遍体鳞伤。对付单体感染者?从来没有这么吃力过。”我们走到门口,嘉利米维尔让开了大门的位置,方便我开门,“所以我对他感到好奇,几乎是什么作战方式都尝试过了,才取巧活捉了他,想着你可能能从他身上发现一些东西。”他跟在我们身后走进了门,依旧时不时打量着杰拉德,“他现在看起来倒是温顺了不少,你真该看看他在与我们搏斗时是有多精明。”
“为了生存而在战场上磨练出来的直觉,向来都是很可怕的。”我回头对他笑道,“在这一点上,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才对啊,嘉利。”
尼约趴在沙发背上看着我们进门,然后嬉皮笑脸地对嘉利米维尔行了一个歪歪扭扭的军礼,“哟,长官!”
嘉利米维尔看了他几秒,眼神看起来像是在确定他有没有少胳膊少腿,然后侧过头向我问道:“他没给你添乱吧?”
“没有,相反我正在请他帮我一些小忙,他这几天挺累的,大概极其需要你的安慰。”我小声调笑道。
听我这么说,嘉利米维尔立刻摆出一副质疑的表情,“几个月不见,你胆子越来越大了啊,莱欧,竟然敢请他帮忙?他没炸了你的资料室吧?”
“没有。”我义正言辞地说,“我根本没让他进过我的资料室。”
“你们要窃窃私语就窃窃私语得专业一点啊,故意让我听得这么清楚,我会很受打击的!”尼约趴在沙发上哀嚎道,“我这两天明明特别认真。”
“这一点倒是真的。”我点头对嘉利米维尔表示肯定。
“你知道他上次把我们军队的临时厨房给点着了么?”嘉利米维尔看向尼约,眼神极其无奈,“动手方面比较危险的事还是别交给他比较好,省得给你造成太大的损失。”
我注意到他眼神中隐隐夹杂着的担忧,微笑着没有揭穿他。
不过尼约明显没意会到这一点,依旧哭丧着脸把下巴搁在沙发背上。从我的角度看过去,他的眼眶处的确泛着乌青,明显是没休息好的样子。
“先谈正事吧。”嘉利米维尔对站在一旁的康纳尔多点头示意道,“基地那边随时都可能会有突发情况,我们这边还是尽快比较好。”
我轻应一声,对尼约笑道:“人你也见到了,所以暂时回去你的岗位吧,下午我去换你的班,你再好好休息。”
“一言为定啊,我伟大的医生!”尼约站起身往楼上跑了几步,又回头摊开手说,“可别等我一出来人就不见了。”
“我尽量拉着他。”
到了我的实验室后,我还是让杰拉德坐在了之前那个位置上。他这时候仿佛已经对嘉利米维尔失去了兴趣,又将目光定在了我身上,这样对我来讲反而还更加方便一些,我也不用再多花心思去限制他的行动。
我将冷冻柜里的血液样本全部取了出来放到桌上,开始和他们商讨所谓的正事:“我在这几个月的时间里,对C-V27做过很多次详细的取样和调查,也尽可能深入地分析了这种物质的成分,算是得出了一些结论。这次请你们过来,也是想证实一些我的猜测。”
我首先将我自己手中本有的那一份良性病毒感染者血液样本拿了出来,“我记得康纳尔多曾经在给我这份C-V27样本的时候就说过,这种物质在任何一个恶性病毒感染者体内都存在,这是非常具有针对性的一件事,因为我并没有在我手中本来拥有的这份血液样本中发现这种物质。我一开始以为是血液存放时间太久或者血液量的问题,但是我托研究所的同事替我在诊所里的采样库里重新又取出了几份良性病毒患者血样,也没有在任何一份血液中发现这种物质。”
“我在军队中主要的任务就是研究恶性病毒感染者,没有太过于关注良性病毒患者方便,所以忽略了这一点。”康纳尔多表情肃然地说,“是我的疏忽。”
“这不怪你,而且我的重点也不在这里。”我摇了摇头,继续说,“C-V27这种物质只在恶性病毒感染者体内存在,而提到恶性病毒患者和良性病毒患者的区别,我第一个会联想到的就是传播性。”
听完我这句话,康纳尔多的脸色变得十分明显,嘉利米维尔也皱起了眉。
“良性病毒感染者体内的病毒无法传播,而他们的感染源全部来自于恶性病毒患者,既然这种物质只存在于恶性病毒患者体内,那么C-V27就肯定与HLM病毒传播、并区分为恶性与良性两种情况有很大联系。换句话说,C-V27很可能就是HLM病毒能够得以传播的主要成因。”
“可是这种物质与HLM病毒存在着本质上的区别,我们该怎么继续分析,并且将两者之间联系起来?”康纳尔多紧皱着眉问道。
“这就是我这次请你们来的原因了。”我将嘉利米维尔之前给我的那份比特姆·麦加将军的血液样本和那份恶性病毒感染者的血液样本同时取出来,摆在他们面前,“你之前说过,任何一个恶性病毒感染者体内都存在这种物质,并且你从中取出了一份C-V27当做样本,对吧?”
“没错。”
“这份C-V27是具有活性的,这一点你肯定清楚,我也很清楚,正因为他具有活性、能够移动,我们才会这么紧张重视。”我将那份恶性病毒感染者的血样往前推了一点,看向康纳尔多,“我在这段时间里对这两份血液重新又做了一次采样分析,在我说出我的结论之前,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康纳尔多站直身体,肃穆地说,“请问。”
“不用紧张,我只是想得到一个确认的答案而已。”我将两根手指分别放在两份血液采样管的顶端,“这份C-V27,你究竟是从麦加将军的血液样本中提取出的,还是从普通恶性病毒感染者的血样中提取出的?”
第49章
康纳尔多愣了一下,似乎是没想到我会问这个问题,不过他很快就反应过来,毫不犹豫地答道:“是从麦加将军的血液样本中提取出来的。”
“那你有从其他病毒感染者体内提取过C-V27吗?”
“由于不清楚这种物质的成因和具体用处,出于安全考虑,我只从这一份血液样本中提取出了C-V27,其他的血液样本都只使用仪器确定了有这种物质。”康纳尔多说,“而且因为不确认这种物质究竟和HLM病毒有多大关联,在到达您手上之前,这种物质一直都被我放在绝对密封的观察格里,即使是做观察研究,我也只会将它取出来一小段时间。”
我点了点头,从密封箱中取出了另外一个小的收纳格,“这是我重新从嘉利米维尔送来的那一份恶性病毒感染者血液样本中提取出来的C-V27。”
我没有将康纳尔多给我的那一份C-V27拿出来,也是想起一个保护作用,避免发生变故。我抬起头对康纳尔多说:“你给我的那一份C-V27是具有活性的,当时你给我看资料和分析图的时候我们都有目共睹,因此确定了这种物质具有侵入、复制功能。但是我从这份恶性病毒感染者血液样本中提取出来的C-V27,却已经失去活性了。”
“活性物质死亡后就不再具有威胁性,但是在观察这些血液的时候,我似乎没有从观察器上看出区别啊。”康纳尔多疑惑地问。
“我一开始也没有发现区别。”我告诉他,“这种物质非常奇怪,和普通的活性物质存在很大区别,我也是将C-V27从血液样本中彻底抽离后才发现它已经失去移动与复制的能力了。所以我才想问问你有没有从其他恶性病毒患者体内提取过这种物质,也好确定是不是唯独我手里这一份C-V27是失去活性的。”
“抱歉,莱欧蒂尔医生。”康纳尔多歉意地摇了摇头,“我手上只有一份C-V27,就是您之前拿到手的那一份,在军队基地那边,我也不方便提取更多危险性未知的可疑物质了。”
“没关系,我知道你们的规矩,这不怪你。”我转过目光,对嘉利米维尔说,“病毒不存在确切意义上的‘死亡’这一说,它们不断复制、再生,前身失去活性,后体也会继续繁殖,无法阻止这一现象,则是各类病毒的可怕之处。但是C-V27并不是HLM病毒,它是另一种看起来似乎对人体无害的物质——我是说,看起来。”
“你是想说什么?”嘉利米维尔问。
我再次将手伸进密封柜里,从中又取出了另一份样本,“这是坐在旁边的那位小朋友体内的血液样本。”我看了一眼依旧坐在原位看着我一动不动的杰拉德,叹息了一声,“为了取出这几滴血液,我几乎得跟他闹翻。”
嘉利米维尔哼笑一声,“你居然还会吃亏?”
“我的猜想是HLM病毒在改造他们身体的同时,当然也会加强他们的感官能力——也就是说他特别怕疼。”我耸了耸肩,“具体过程我也不太想提,反正他现在貌似也没在怪我了。”我晃了晃手里的血样,“我从这一份血液中提取出来的C-V27样本同样是失去了活性的,这种物质依旧存在于他的血液中,但是相当于不存在,因为它是一个死物,起不了任何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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