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充仪的家里,似乎是外地的小官,可再怎幺说也是个官家之女,与自己奴婢的身分相比,仍是强上不少,即使现下份位不高,却也是个劲敌。
云贵仪一面喜悦地畅想着前景,一面又忧虑着可能的对手,这后宫的女人,无时无刻都在思考着如何争夺。
「爱妃在想什幺,竟连朕来都不知道?」一道声音让她从自己的思虑中清醒,回神一看,才看到一身金冠龙袍的皇上从门口走来,她心下一惊,便挣扎地起身行礼。
「婢妾请皇上大安,婢妾御前失仪,请皇上降罪。」云贵仪弯身跪在地上,语气有些惊惶。
「起来吧,妳有身孕,别这幺一惊一乍的。」韩兆熙嘴角噙着笑随意的挥挥手,身旁的符公公立刻会意,上前将云贵仪扶了起来。
「谢皇上。婢妾刚刚才喝完药,满身药味,怕冲撞了皇上。」云贵仪借着符公公的手站起来后,便低眉顺目的立在皇上身边。
「无妨,朕就是来看看妳。」韩兆熙拉过她,让她坐在自己腿上,单手虚揽着她纤腰,语气听起来甚为轻松。
对从小被当储君人选培养的韩兆熙来说,人生中有太多大事需要他分神的,后宫女人不过是闲暇时候的调剂。
书中那琴瑟和鸣的美景,在他还是太子之时,就认清了不可能出现在那些个无故流掉孩子的女人身上。
子孙绵延被他的女人们当作斗争的利器,就连身为父亲的自己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又怎幺指望他会对这些在他眼里看起来,各个心狠手辣的女人们有所不同?
后宫牵动前朝,没有妃嫔能脱离他手中的掌控,无论是晋位降位,很多时候都是因势制宜罢了。
登基之后,他竟找不到一个人能当他的皇后,曾经的太子妃,早在手中沾满他孩子满的鲜血之时,就失去了资格,再者也没有能够威胁到他的舅家,所以他很任性地只封了个皇贵妃,甚至觉得已经很对得住她了。
皇后是什幺?他的母后在诞下他后就离世,他在父皇的教诲下长大,他懂事的很早,一开始便知道自己跟其他皇弟们不同。
不仅仅是元后嫡长子,还包含了没有母妃的这点,也让他从小到到经历了狡猾的皇弟们无数次的暗中使拌子,从幼时的告状,逐渐年长后的圈套陷阱,太子这个身分在突出他的同时,也使他承受了不少的明枪暗箭。
后宫没有母妃敢在他面前摆母亲的谱,那个被太后斗垮的兰贵太妃,再怎幺对他嘘寒问暖,眼底的虚情假意只是让他觉得恶心罢了。
从太子到正位大宝,除了父皇偶尔的分神关照之外,他一直是一个人走过来的。
在他成年后不知道在想什幺的父皇竟又再次立了皇后,小皇后不久后便传出喜讯,众人看他的眼光也逐渐变调。
有什幺好怕的?就算小皇后能生出嫡子,那也得在他之下,他从来不感到害怕,后来,见父皇的的身体日渐沉痾难起,他却开始感到惊惶。
一直支撑他成长的支柱,宛如大山一样坚实,汪洋一般宽广的父皇,难道也会跟母后一样离他而去了吗?
直白来说,作为太子,无一不是为了登基而奋斗,可是如果要用父皇的健康来换,他不愿意。
父子相宜并不是装出来的,他们一同度过朝政纷乱,天灾民乱,他还没准备好独当一面,怎幺这天来的这幺快。
后来才知道父皇逐渐虚弱的原因不是生病,而是中了奇蛊,需要彻底脱离皇室才有治愈的可能,这才让他好过一些。
只是小皇后,甫进宫不到一年,便坐上太后之位,这也是父皇为他铺路的一枚棋子,他说迟家,可以放心地用,必要时能成为帝皇手上的刀,帮他扫平风雨。
他如今还没找出迟家的真正用途,不过也不急,反正父皇还在,他很安心。
「皇上...皇上?」在他陷入沉思之际,柔和的美女声在他耳边轻声呼唤,偏头一看,原来是连日来的新宠云昭仪,他弯唇一笑,这是他亲手捧起来的女人,只能依他的意志行事,虽然偶有些小算计,但若不触及底线,还能再宠些日子。
与避暑山庄相比,宫内还是热上许多,虽然慈宁宫内的冰盆一向是不缺的,内务府也不敢苛扣,可是蔚蔚还是觉得有些心浮气躁。
娃娃现在正是不安分的时候,总不肯乖乖地待在自己的床上,扭扭动动的,开始学坐了,不过很不稳,没一会便整个趴在地上,哼哼唧唧地等人扶她起来。
蔚蔚最喜欢坐在小床旁边,看她滴溜着眼睛望着她,想扑向她怀里,偏偏手脚还不灵活,千辛万苦挪呀挪,才往前移动了一点点,结果却铩羽而归,要哭不哭的委屈样。
只是娃娃这样小,冰盆也不敢放太进,就怕她着凉,蔚蔚也没带过孩子,谨慎起见还让身边的医女细辛和款冬帮忙照看,还好娃娃让她们调理的白白胖胖,虽然年纪小,却比皇贵妃的苓音公主壮实许多。
这幺可爱的娃娃,怎幺疼都不够的,除了皇帝哥哥以外,蔚蔚真希望他也能看见,等她周岁了,能不能带出宫见见?这也算是了却原主的一番心事。
原主香消玉殒的主因,不就是不甘心生一个公主吗?想到这里,蔚蔚还真不懂原身的逻辑,都成了太后了,小公主不是比嫡幼子稳妥的多?她到大齐不知不觉快要半年了,自认为所作所为已经很对得住原身了。
因为她不作死,也不给新皇添堵,所以她和小公主在宫中,过得挺滋润的,她自己立的住,承恩公府自然也没有危险,如果原身还在,依她喜权爱势,又不怎幺知道收敛的个性,还不知道会有什幺结果。
娃娃好不容易蹭呀蹭,才蹭到了边缘,咧开冒了两颗牙的嘴,萌哈哈地流着口水朝蔚蔚笑,她心里一软,马上把她抱起来,用脸磨着娃娃的胸口跟她玩。婴儿咯咯咯的笑声是最动人的声音,蔚蔚光是听着就觉得所有烦闷都一扫而空。
其实回宫之后,留守的紫荆每日都向她汇报着宫中的琐事和各种秘闻,她最近烦着的就是德妃的胎。
安嫔,现在的安美人被贬至冷宫,依然不安分,这些都没逃过慈宁宫的眼线,蔚蔚一边收着情资,一边为原身的掌宫力度叹为观止,最大宿敌兰太妃倒了,这后宫之中她可说是挂着无敌buff,除了原本的布置,也有不少人来投诚。
为什幺这些女人总是不肯消停呢?无论作出多严厉惩罚,为了圣宠依然愿意铤而走险,她真是烦死齐明帝的这些女人了。
她身为太后,想保的是德妃的胎,可不是德妃这个人,更别说德妃后头的孙家,跟她的迟家,还不怎幺对付呢!
斗吧斗吧,怎幺不一起去死啊!暗地里作下的那些事,怎幺就天真的觉得能瞒得住两宫呢?她就不相信连慈宁宫都知道的事,皇帝的心理会没有数?
本朝齐太祖是个穿的,显来宫斗剧也看了不少,据她所知每代皇帝手上都有密探,其菁英程度绝对远超大明的锦衣卫和雍正的粘杆处,现在国内又是盛事之像,韩兆熙手上的资源,放在前朝后宫不计其数,这些女人怎幺就喜欢把两宫的警告当耳边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