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住!”
泷口大声喊道。强烈的,捶打般的声音。我的肩膀忍不住颤抖。
“不是说好了吗?”
我屏住呼吸。
关于我做过的事,不管别人问你什么,你都要说不知道,和你没有关系。——
“可……”
“如果不守诺言,我再也不会见你了。”
“……”
(再也不见你)
我的思考开始变得空白,身体没了支柱,脚下发软。
泷口背过脸不看我。父母抱住无力的我的肩膀。我就这样被拖出了玫瑰人生宾馆的蓝色房间。
“小有,冷静点,先回家好好休息,好吗?”
母亲的声音毫无意义地穿耳而过。
被他们带到电梯前,我转身注视着紧闭的房门。
(泷口——)
哭不出来,也发不出火。
门开了,我被推了进去。全身都没了力气,我靠在电梯墙上。
我闭上了眼睛。
我只是个孩子,那么无助,甚至不明白到底哪里错了,是什么要把我们分开。
◇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泷口。
真的是最后一次。从暑假到第二学期开学后,都再也没见过他。
因为我没有遵守诺言——也许就是这个原因。经过一番思考,我把事情都告诉了笹川老师。回家以后,一段时间内母亲都盯得很紧,甚至不让我外出,但我还是想方设法溜出来,在暑假期间空荡荡的学校里见了老师。
听说泷口在结业典礼那天,在参加完田径部的聚会之后,又一个人回到学校。说自己忘了拿东西,向值班老师借了钥匙进了化学准备室。然后用放在旁边的剪刀弄坏了抽屉的锁。
崎田老师据说在结业典礼后和几位老师一起去喝酒,但有热带鱼生病了,便顺路去看看。
他就在那里碰到了泷口,争执之中被泷口手中的剪刀刺中——
这些就是笹川告诉我的。泷口平静地告诉了我发生过的事,却绝口不提为什么要这样做,到底想要偷什么。
我把泷口没有说的事全部说了出来。泷口从抽屉里抢走的数码相机是我的。相机里有非常重要的东西,老师以此要挟我。还有我到底被老师强迫做了些什么。但我没有提相机里拍的是什么。笹川老师也没有追问到底。
笹川老师似乎将那件事单独向校长报告了。不清楚具体经过如何,不过崎田老师在第二学期开始前就离开了学校,对外宣称是他身体不好主动离职。我再也没有见过崎田老师,也不想见,不知道他离开学校后到底怎么样了。
泷口他——不见了。
似乎就像宾馆里说过的那样,搬去遥远的亲戚家里。听笹川老师说,因为泷口惹了事,他的父亲气疯了,再也不管他。然后他好像被赶出了家门。也许是考虑到会有不良影响,笹川老师并没有告诉我他去了哪里,我一再去泷口家拜访,也得不到回答。
就这样,在我束手无策的时候,一切都结束了。
在真正的冬天来临之前,我的父母达成协议离婚,我跟着母亲。我搬到了母亲的老家也转了学。父亲大概在别的地方租了公寓,房子卖掉了。即使泷口再来找我,也只能看到陌生的人家吧——只是不知道泷口有没有来过。
——就这样,五年过去了。
我用手指轻轻拭去蓝色房间的窗框上积的灰。
不知道玫瑰人生宾馆到底是什么时候停业的,我来东京的时候,这里已经彻底变成了“幽灵宾馆”。不过话说回来,这宾馆还在营业的时候好像已经有了幽灵宾馆的别名。看宾馆那个样子,想来也是理所当然。
会以废墟的形式一直保留下来,背后多半有着复杂的权与利的纠葛,那些姑且不论,这里似乎以能让人得到刺激体验的景点而小有名气。彼时它还是虽旧却颇有些来头的建筑物,如今任其颓废坍圮,只剩下隐约留存昔日风貌的寂寞残骸。
床上是光秃秃的床垫。大概是被来过的人恶作剧过,布面已经撕裂,露出里面的合成树脂。我轻轻地坐在积满尘埃的床垫上。
五年很长。回首时也不过一瞬间,但对于要一个只会逃亡的高中生,成长到可以自食其力赚取生活费并选择喜欢的地方居住来说,算是漫长的岁月。
我在母亲的乡下老家度过了余下的高中和大学生活,这个春天找到工作来了东京。工作单位是一家全国连锁的大型书店,如愿分配到都内的店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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