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人很少说到自己,不过醉得差不多的时候还是套出一些话,他似乎高中时曾被同性恋人狠狠甩过。对方是同年级的学生,明明是对方先表白,最后还是回到女孩子那里。雅人因此一直嫌弃会被同性吸引的自己,害怕恋爱。
(这时伸出手的,就是“老师”)
“我不怎么喜欢自己……没什么朋友,也不太会说话……”
“……不过我觉得你如果不是总低着头,还是非常有魅力的。”
“诶?”
雅人似乎并没有听清混在烟雾中的低语。
“你说什么?”
“没什么。”
“……你把我当傻瓜啊。”
“没有啊。”
“骗人,眼神好冷。”
“我就是这么一张脸,真抱歉。”
“……”
雅人瞪了数树一阵,忽然转开头。怎么看都是在闹别扭。数树又想笑了。
“然后呢?老师说就喜欢这样的你?”
“……”
“……够了。”
“不要闹脾气嘛。”
“谁闹脾气了!”
数树再也忍不住大声喷笑出来。
追述回忆偶尔会像这样偏离主题。是数树故意打岔。只有这一刻,雅人会回到“现在”,回到眼前。
但雅人的心仍有大半陷在过去里出不来。
“……我真的很开心。老师一再对我说,我爱你,你是我的唯一。就像魔咒一样,老师这样说过之后,我终于开始喜欢自己。”
才不是什么魔咒。
数树将一到这里来就抽得更凶的烟深深吸进肺里。
一径温柔的男人不停重复的话语,是令人目眩神迷的甜美诱惑,只会让两人越陷越深。
最后总是说累了的雅人先进入梦乡。数树让他睡在其中一张床上,给他盖严了毛毯。收拾好酒和杯子,下到一楼,跟咖啡厅的店员打招呼,要来热咖啡。
“你在干什么啊?居然自己当客人来宾馆住宿。”
在前台值夜班的国本一脸无奈。数树随口应了句“有点事要办”。
拿着咖啡杯回房,数树把床头的台灯放到咖啡桌上,恍惚地看着其中一张床上的睡脸,直到在那里抽完一根烟。
浮现在深红色床单中的白皙脸庞极度缺乏防备。
(国本说的没错)
我到底在干什么?
把香烟用力按熄在烟灰缸里,数树呼出一口气,站了起来。好像一旦回头检视自己的行为就会变得莫名其妙,迅速关灯上床。
“搞法国文学的男人啊,多半都装腔作势,浪漫又优柔寡断。”
“这样太不尊重其他法国文学研究者了吧。”
随着见面次数增多,即使在不是喝酒也不是幽会的尴尬时段,两人也渐渐能够坦诚交谈。不过,数树打从一开始就没什么顾虑。
如果对女孩子说了重话,说不定会被她嫌弃,或是偷偷向朋友诉苦,最糟糕时可能把她惹哭,但雅人只是平静地瞪人。那个样子实在好玩,故意捉弄他的念头也不是没有。
“那我更正,是你的‘老师’优柔寡断,对吧?乖乖地和妻子结婚,和你交往时也没有离婚。”
“那……大概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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