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妖怪不耐烦地重复,“买酒来。”
我忙不迭点头:“好好好,山下杏花村杏花酿一绝,大人想喝多少,我就给您买多少来……”心里想的却是,等我离开这里就赶紧蹦回家!
额前忽然一阵暖流,妖丹处多了一丝不属于兔子精的金色气息,如同一根金线般萦绕在白色内丹外。
他把我放到地上,我立马想跑,后腿却仿佛被绑着了,完全动弹不得。
“这是龙息,可以帮你吓退天敌,但如果你不听我的话,千里之外我也可以捏爆你的内丹。”大妖怪,哦不,大妖龙完全看穿了我十万逃跑计划,似笑非笑道,“感动么?”
……
不敢动!!!
呜呜呜我还能怎么办,我只是一只柔软无辜可怜上有老下有小的小兔子。
妖龙估计是觉得我想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很有趣,摸了摸我的脑袋,挠了挠我的下巴,把我的长耳朵顺贴到背上,他的手掌很用力,每摸一下我觉得我毛都要秃了,但不能否认的是,非常暖和,我觉得自己都快被烘干了。
摸了一会儿,他得出结论,“太瘦,烙手。”
我:“……”
3.
就这样我成了这个大妖怪的仆从。
我那时其实想得很开的,毕竟我一只小妖怪,既不能飞升成仙,又没有强大妖力,修成人形已是极幸,只要他不吃我,跑跑腿买买肉做做饭在他背上蹦哒按摩晚上被塞到爪子下暖手心,这些我都能接受,干得很勤恳,大龙也很满意。
几日相处下来,我发现大龙虽然脾气暴躁,动不动就要撞墙拆家,但实际上也是一个很好哄的孩子,两三杯酒下去,醉意朦胧举着一根树枝把石块砍成粉沫沫,问我他厉害不厉害。
我拼命鼓掌,“大人太厉害了,太人是我见过最厉害的妖怪!”
我当然一点假话都没掺,我家山头的那只黄皮虎都不能用一根树枝把石头劈碎的!
他就哈哈大笑,“吾当年自负本领,所向披靡,战无不胜,神陆乾坤、螭魅魍魉听我墨昭大名无不胆战,如今沦为足蛇,倒被你一只小兔妖哄得开心。”
原来大龙叫墨昭啊,我慢慢咀嚼了一下这个名字,感觉就像吃到了一口鲜美的苜蓿草……墨昭墨昭,虽然不认识是什么字,但是这两个字念起来真好听。
墨昭语罢又仰头喝了一口酒,歪在碎石边坐着,笑虽还笑着,我却觉得他现在的神情像极了我饥肠辘辘等在家中的小崽子,很是可怜。
于是我蹦到他肩头上,对他说:“尺蠖之屈,以求信也,龙蛇之蛰,以存身也,大丈夫能屈能伸,可行可藏,只要心有浩然正气,自然顶天立地,横眉天地鬼神。”
墨昭愣了愣:“这话谁和你说的?”
我这种小妖怪自然是说不出这种话的,“我听一个道士说的,虽然他也说我们兔子被吃是天命所归,但我觉得这句话还是很有道理的,他那日把这句话送给了我,我现在也送给你!”
我蹭了蹭他的下巴,一般我这么做,再调皮捣蛋的小兔崽都会乖下来。
墨昭大人虽不是兔子,但神情也软和了下来,把我从肩膀抱了下来,我在很小的时候得了机缘,炼了妖丹,身体再也没长大过,不足两寸,在他手掌里缩成一团刚刚好,我动了动,让小指头也被我的白毛毛盖好,一般这个时候,他会开始撸几下我的脑袋,有点疼还有点担心我会提前脱毛,但也很温暖很舒服,我期待地抬头看他。
墨昭大人这次却没有摸我的脑袋,他看着我忽然问:“小东西,你有名字么?”
我想了想回答,“大人,我叫大白兔子。”
娘亲叫我孩子,当然她也这样叫其他一百多只弟弟妹妹,小崽子们叫我哥哥,当然不能让墨昭大人这样叫我的,隔壁的爬虫走兽和道士都叫我大白兔子,这显然也不算名字,但好歹也是个称呼,只是跟墨昭比,我这个名字实在有点大众化。
“这算什么名字?”墨昭皱着眉,用手指缠了缠我两只耳朵,缓缓唱起歌来,“茕茕白兔,东走西顾……”
我去人间时,常在私塾外听孩童唱起这样的歌,没想到墨昭大人也会,他的嗓音低沉优雅,比那些咿咿呀呀的孩童要唱得好多了。
墨昭大人唱了一句却止住了,沉默了会儿骂道,“有关兔子的老子就记得这一句诗,算了,你以后就叫阿茕吧。”
阿茕,多美呀!
我从忘乎所以地墨昭大人的手上蹦到肩膀上,又从肩膀蹦到头上,“那我以后被人问道‘不知公子贵姓’,我就能说‘我叫阿茕’是么?哇谢谢大人!谢谢大人!超级开心!”
“蠢货!从老子头上滚下来!”
“大人大人!我叫阿茕,不叫蠢货啦!”
“……”
彼时我刚刚化形,读诗都以为是在唱歌,别说读书认字了,以为得了个美丽的好名字开心了许久,直到后来,时过境迁时我再读到这个字,才想起墨昭为我想名字时犹豫的那一会儿,大概就是想到茕,是孤苦的意思吧。
4.
出门月余,想到窝里的几只兔崽没了余粮,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免担忧起来,几次想开口向墨昭大人告假回老家一趟,都失败了。
请大家记住网站新地址http://.12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