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应该解决了卡在喉咙的异物,鱼住却脸色难看。
“今天他无法来了。”
“咦?”
鱼住喝光剩下的水,坐在了就近的椅子上。
“据说她母亲状况不好。”
“这么说起来,他母亲住院了啊。是不是也通知一下教授比较好呢……鱼住?你、你没事吧?”
虽然鱼住脸上失去了血色,不过即使如此他还是点点头。鱼住深呼吸,将放在膝盖上的手掌掌心转向上方。这是放松的窍门。就在几天前才交谈过的。告诉鱼住这个方法的人,就是滨田的母亲。伊东也听说过鱼住的PTSD。而且滨田也教导过他发作时的护理方法,不过伊东还没有经历过。
“——没事的。”
鱼住有意识地控制着呼吸喃喃自语。发作好像被回避了。连伊东都冒出了冷汗。
“不好意思,你去报告教授一声吧。他在东研大附属医院内科的ICU。”
受到这样的指示,伊东马上跑去找教授。脑袋里面已经乱成一团。
伊东没有遭遇过身边人的死亡。
他的祖父祖母都精神到近乎奇迹,父母也是结实到杀也杀不死的体质,也没有遭遇过事故的朋友。说实话,他甚至没有参加过葬礼。
说句没用的,就连第一次杀死白鼠的时候,他都差点呕吐出来。生物死去,变成单纯的肉块——目睹到这一幕后他一周都无法吃肉。对于吃着死去动物的肉而长大的自己,他一反平日风格地进行了深深的思考。当然,过了一个月他就已经习惯。猪肉牛肉鸡肉再度回归于美味的食材。
即使如此,他也多少明白了一点。
“死亡”是比伊东想象中更近身的东西。人类的死亡也一样。以前他曾经在研究室的酒会上和鱼住谈过一些那种事情。美貌的前辈研究生嗯嗯地轻轻点头,然后:
“因为所谓的活着,也可以说是在一点点死亡。”
从因为少量酒精而变得好像花瓣一样的嘴唇中,泄露出了那样的言语。
接到联络的日野教授立刻前往医院,鱼住也和他同行。
只要位于ICU的话,就谢绝家人以外的面会。日野教授在等候室一角向滨田询问了状况后,对他说不用担心研究室的事情,需要请多久假就请多久,过了十五分钟左右就回去了。滨田的母亲是癌症,而且状况并不乐观的事情教授也清楚。正因为拥有医学知识,所以没有进行场面话的安慰。
“你——不回去没关系吗?”
在目送教授离开后,滨田如此询问鱼住。是渗透出疲劳的声音。据说病情急变是在昨晚深夜。那之后就没有睡过了吧?
“我会碍事吗?”
“不,没有那种事情哦。因为亲戚们要到傍晚才能来……说老实话,我不愿意一个人呆着哦。因为会总是冒出不好的念头。”
“那么,我再待一会儿。”
“嗯……不好意思。你明明很忙。”
“哪里。”
那之后,两人就都陷入了沉默。
ICU的旁边是护士站,再往深处就是连续的病房。虽然楼层应该有一定的人数,却很寂静。和上次拜访的大病房的气氛完全不同。
嗡,电梯的声音听起来微妙的响亮。
盛放着午餐的推车到达了。但是没有患者来取托盘,而是几名护士们分别拿着托盘送到病房去。也就是说存在无法自力行走的人。靠着点滴在维系性命的患者也不在少数吧?
自主行走。
自主吃饭。
自主排泄,自主呼吸。
自主地传达意思——那些理所当然的事情,在这里一点也不理所当然。就连存活这件事本身,都变得并不理所当然。为了让身体功能和脑部活动不停止,或是为了让自己的家人的那些机能能继续下去,人们都在进行祈祷。
就如同现在的滨田一样。
他深深地垂下头,用手掌覆盖着脸孔,只是呆呆地坐在那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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