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臣的话让浩三讶异地瞪大眼睛,浓眉紧锁。始终维持着淡淡口吻的臣继续说:
「追着裕介先生不放的,是一个本部设于大阪,恶名昭彰的地下钱庄。背后可能还有非法组织在活动,不管裕介先生跑到哪,他们就会追到哪吧。事实上他们已经循线追到工厂去,所以裕介先生才会逃到这里来。」
不知想到什么的裕介,肩膀忽然颤抖起来,身体也缩成一团。脸色比起被浩三等人抓住,对臣坦认罪状时还要苍白。
「地下钱庄会从各处收购债务人的借据,收取不合理的利息。他们的讨债手法狡猾执拗,还会波及债务人的亲戚朋友。」
「亲戚也就算了,为什么连朋友也受害?」
「他们不会管这么多。只会告诉你跟举债者认识算你倒楣,接着会在公司或生活范围内,不断进行中伤及胁迫行为。……浩三先生,你不是有这座山的权利书吗?」
臣这么一问,浩三的表情顿时僵硬起来。
「你在胡说什么!我绝不会屈服于暴力威胁——」
「只有你的话或许不会屈服,但要是上学途中的小孩,或是田里工作的老人家受到骚扰呢?」
浩三等人是堂堂大男人,当然不会屈服于暴力之下。但要是让那些狡猾流氓来到这里,对老人或小孩下手的话,后果就不堪设想了。臣的说明让眼前这个老实男人紧咬住下唇。
「他们的手段不止暴力,还会利用人的弱点持续恫吓,等受害者被吓到神经衰弱失去思考能力,就趁机抢走权利书或是金钱。」
想必这是浩三最难以忍受的一环吧。眼前这个脸色苍白的男人能力有限,心知这点的臣表示会尽力而为。
「逮捕了裕介先生,起码可以调查出地下钱庄的事。你们也可以帮他请律师,只要经调查确定是无效的借据,他们也没办法再继续纠缠不清。」
臣说的道理让浩三陷入挣扎。他紧握住的猎枪还上着保险。
「浩三先生,被偷的钱就算拿不回来还可以再赚。再说你们始终都是被害人,只要能越过这一关,一切都可以重新再来。」
浩三晒得黝黑的脸庞更加扭曲起来,大滴汗水从额上流下,那应该是冷汗吧。
「……大月婆婆曾经这么说,百姓就该做好自己份内的事。你手上这把枪,除了猎熊不能移做他用。」
浩三终于沮丧地垂下头。他无力的眼神让在场唯一不为所动的裕介,脸上浮现嘲讽的笑容。
「你从以前就有自以为是的责任感。」
从粗嗄的声音不难想见这些年他过得有多荒唐,甚至带有几分微妙的领悟。浩三闻言当场颓倒在地。
「警察先生,你不是要带我走吗?有什么话可以到那里再说。」
站起身的裕介,此时看上去居然有种堂堂正正的感觉。
觉得可笑的臣点点头,握住了绑在他身上的绳索。
等待县警来接人的这段时间,裕介在保障他人身安全的派出所里,回答了臣所有的疑问。他承认偷车的干脆态度,反而让臣有些意外。
「也就是说,你不否认警方对你的质疑啰?」
「对,全部都是我干的。鸡跟菜都被我吃完了,厨具也是我偷的。」
在镇上到处偷东西的人,果然就是裕介。他大剌剌地回答完还笑着说『满好吃的』,实在让臣啼笑皆非。
裕介乘坐慈英的车来到派出所。上路之前有先让他洗过澡,目前是一副干净样。他似乎无意脱逃或抵抗,但为了慎重起见,还是把他脱下来的衣服当做证物收押。
提供浴室和衣服的都是浩三。他沉默地替兄长准备好衣物后,只对臣说了句『万事拜托』并没有跟来。
大月婆婆跟尚子小姐忙着赶走看热闹的人,慈英也在派出所外面向她们致谢。自己竟然让这个男人完全卷入这件事,臣按着隐隐作痛的头在心里叹息。
「为什么你有一段时间不在山中小屋?」
「我把钱拿到市区去付掉了。没想到回去一看,不但有人来过,外面还围着绳索。我知道情况不妙,就暂时躲到防空洞去了。」
从侦讯之初,裕介就非常合作。臣告诉他到了县警那里,或许会被问到相同问题,他还笑着说已经习惯了没关系。
「反正我早有前科了。你们没有找到相关资料吗?」
「我想现在应该在找了。」
臣不禁苦笑地想,他胆子还真大,有点难应付。
从小就是个小坏蛋的他,没过过什么安稳的日子,这几十年来都举债度日。
小坏事做多了,手头渐渐变得拮据之后,他开始向恶质的金融业者借钱,最后就因躲债而逃到家乡小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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