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两天他没靠近她,她告诉他别进她的门的命令白费了,然后是节日,人们互赠礼物。裂痕修复了,除了没人说或者要求道歉。
当消息从伊利里亚传来的时候他把这件事抛在脑后。已经安稳下来的部落们听说了菲利普要对付他们的消息,从边境到西边的海岸都骚动起来。
“我没想到,”安提帕特罗斯私下根亚历山大说,“成功的谎言的代价竟然是被人相信。”
“一件事是肯定的,我们不能不骗他们,他们任何时间都可能越过边境,我们考虑一下这个吧,明天我会告诉你我需要带走的军队。”
安提帕特罗斯没多费唇舌,他正学会这么做。
亚历山大知道需要多少军队,最要紧的是怎么避免引起怀疑,调动太多部队派不上用场。很快有件事提供了一个托辞。从菲坎战役起,德莫比利要塞就被马其顿占领。它刚刚在没有协商的情况下,被第比斯军队用武力占据。第比斯人解释说,她要防备德尔菲联盟,他们正攻击她的盟邦阿姆菲萨,肯定也威胁着她。这是正式的盟友所能干的最糟的事了。很自然这时在国内得有充足的武装。
伊利里亚被战火点燃,亚历山大用他父亲的老地图作着记号,询问老兵地形。那里到处是山脉和峭壁下的峡谷。然后训练他的人穿越山地。这样的一天过后他在夜幕降临后才回来,洗过澡,跟朋友道了晚安,吃了晚饭,直接回到房里准备睡觉。他脱掉衣服,窗口送来的凉风里夹杂着一股温暖的芳香。高高的立灯照着他的眼睛,他越过油灯,床上坐着个女孩。
他盯着她陷入沉默,她喘着粗气目光垂了下去,好像她从没想到会看到一个裸体的男人。然后她慢慢地站了起来,让双手滑落在身体两侧,抬起了头。
“我来这里,”她就像在背功课的孩子,“是因为我爱上你了,请别赶我走。”
他步伐坚定地走向她,开始的震惊过去了,不能显得犹豫不决。这一个不像那些化了妆,珠光宝气的迷人的交际花。她大约十五岁,是个皮肤光洁的女孩,美丽的亚麻色头发披散在肩头。鸡心形的脸蛋,蓝眼睛,小小的乳房挺立着,雪白的纱裙下能看到粉红的乳头,她的嘴没擦唇膏,像花朵般新鲜,在他走近她之前,他感到她很害怕。
“你怎么进来的?”他问,“外面有哨兵。”
她合上双手,“我-我,很久以来就想,我找了机会。”她的恐惧像帷幕般包围着她,几乎能感到空气随之颤动着。
他没指望她能老实回答她的目的。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这头发就像她穿的丝绸一样的光滑,她就像西萨拉琴的低音弦一样颤抖着。没有激情,只有恐惧。他用手扶着她的肩膀,感觉她镇静些了,像一只吓坏的小狗。是因为他她才会害怕,但不是怕他。
他们都很年轻,他们既纯真又有着某种不自觉的知识。他站着把她抱在怀里,但是没有听她说,而是倾听着。他什么也没听到,整个房间只有喘气声。
他吻了她的嘴唇,她的身材对他正合适,然后他清楚地说,“卫兵一定是睡着了,如果他放你进来,让我们确定一下没有别人在。”
她带着恐惧抓住他,他又吻了他,给了她一个神秘的微笑,然后走向房间的另一端,猛地扯开窗帘,一幅接一幅,察看巨大的衣柜,砸着盖子。他留着对着那扇后门的那幅窗帘,最后他掀开了它,没人在那儿,他插上青铜门闩回来了。
回到那女孩身边,他领她走到床边,他很生气,但是不是冲着她,有人提供给他一个挑战。
她的白纱裙用金蜜蜂别针别在肩膀,他松开它们,然后是腰带,这些都掉在地板上。她好像从未见过阳光那么洁白,除了粉色的乳头,和画家无法画出的金色绒毛。可怜的苍白的温柔的小东西,为了这个英雄们在特洛伊战斗了十年。
他在她身边躺下,她年轻而惊恐,如果他慢慢来并且温柔的话她会感激不尽,不用着急。她的一只因为害怕像冰一样冷的手,开始抚摸他的身体,犹豫而生疏,回忆着受到的指导。她来不仅要让他证明自己是个男人,她还要帮助他。他发现自己小心翼翼地摆弄着她,像摆弄一天大的小狗,保护她不受他的愤怒的伤害。
他看了眼油灯,但是熄灭灯光就想某种逃避,在黑暗中乱摸太傻了。他棕色结实,被山中荆棘划出伤痕的胳膊环绕着她的胸脯,她看上去多弱小,一个真正的吻都会留下淤痕。她把脸埋在他的肩膀上,毫无疑问是被召唤,而不是自愿的,她想的是要是失败了她会是什么下场。
“最好的情形,”他想,“最好的情形?”织布机,婚床,摇篮,孩子,新娘婚床上的装饰,壁炉边和乡村水井边的闲聊,苦涩的晚年,和死亡。不是美丽的激情和婚姻的誓言,而是从天堂降下的火焰,投在消除恐惧的祭坛上,他用手捧起她的脸,因为这个迷失了的生灵用蓝眼睛看着他,无助而满怀期待,显出她人类的灵魂。同情击中了他,这火焰穿透了他。
他想着陷落的城市,房梁在燃烧,女人们像镰刀下的麦田里的老鼠和兔子般四散奔逃,手里抱着孩子。他记得那些尸体,被有权奸淫的胜利者留在身后给野兽吞吃。她们有些事要复仇,不灭的仇恨,对她们自己,或是对某个无法命名的存在。他的手温柔地抚过她光滑的身体上他刚才看到的伤,他不会伤害她,她还不明白。他吻着她让她消除恐惧,知道她的使命没落空,她颤抖的不那么厉害了,他待她很小心,以最大的温柔,心里想着鲜血。
过后她轻轻坐起来,以为他睡着了,打算从床上溜开。“别走,”他说,“陪我到早晨。”他宁愿独自睡到天亮,而不是和这个陌生的柔软肉体,但是为什么让她在这个时候面对询问呢。她没哭,但是有点畏缩。她是个处女。当然,怎么能不是?她得提供证据。他对她的举止有点生气。没有神告诉他她会比他多活50年,对人们吹嘘她的初夜给了亚历山大。夜变冷了,他把毯子盖在她身上,要是有人等着她,最后让他们等吧。
他起来剪了烛花,然后躺下看这黑夜,感觉灵魂的困倦是成为肉体凡胎的代价。哪怕只是有些像死亡,人们也应该为了更好的事,不管怎样,这是一场胜利。
他被鸟鸣声和第一缕晨光唤醒。他睡过头了,他要见的人应该已经在操场上了。那姑娘还在睡,她的嘴张开一点,让她看上去愚蠢胜过悲伤。他没问过她的名字,他温柔地摇醒她,她的嘴闭上了,深蓝色的眼睛张开了,她看上去迷茫,荣光焕发而温暖,“我们最好起来,我还有事要做。”出于礼貌他又加上,“我希望能跟你再多待一会儿。”
她揉着眼睛,然后对他微笑着。他的心放了下来,考验结束了,而且完成的很好。床单上是老妇们会在婚礼早晨向客人们展示的血迹,建议她带上它会实际,但是不够和善,他有了个更好的想法。
他弯腰找着衬衣,去拿他的珠宝盒,取出一个老旧的,金线刺绣的小羊皮袋子,这是不久前庄严地送给他的。他取出有两只金天鹅的胸针,它们的脖子绞缠着,这是古代的工艺,天鹅带着王冠,“这是在王后间一代代传下来的,收好它,亚历山大,这是给你的新娘的传家宝。”
他把袋子扔到一边,他嘴唇的线条变的冷酷,但是他带着微笑走了过去,那女孩扣好肩膀的别针,正系着腰带。“这里有些可以留作纪念的东西。”她双眼圆睁,惊讶地感觉这东西的重量,“告诉王后你让我很满意,但是往后我会自己选择,给她看这个,告诉我让你这么做的。”
多风的春天他们从海岸向西行军,路过挨盖,亚历山大在这里的宙斯的古代神坛上献祭了一头洁白的公牛,预言者观察着冒着热气的内脏,宣布肝脏预示着吉兆。
他们穿越春洪泛滥的卡斯特里亚湖,湖水浸泡着围绕着她微波泛起的蓝色水面的垂柳,然后穿过残留着冬天的山地,进入崎岖的林科斯山,林科斯人的领土。
在这里他想最好带上头盔,和他自己按色诺芬的设计,定制的防护前臂的皮革护腕。自从老埃罗珀斯死后,年轻的亚历山大就是部落的首领,他没惹任何麻烦,在伊利里亚战争中半是自愿地跟随菲利普,但是这里是偷袭的好场所,林科斯人就是林科斯人,多久都一样。
虽然如此,他们还是尽了封臣的义务,那三兄弟都骑着强壮多毛的山区马来了,全副武装,身后跟着他们的高地人。他们是又高又黑,满面胡须的男人,不再是他在节日遇到的那三个小伙子了。他们礼貌地互相问候,古代封域的继承人,很多世代他们的家族因血缘关系,战争,和通婚联结在一起。林科斯人曾是这里的国王,他们数代来臣服最高王权,但是他们没有足够的力量收回伊利里亚。菲利普却有这个力量,而且做到了。
亚历山大收下他们作为主人礼物的食物和酒,让他们参加在一快覆盖着地衣和苔藓的岩石上举行的军事会议。
他们穿着粗糙而实用,缀着铁片的皮革外衣,帽子型的色雷斯头盔。他们无法把目光从那个脸刮的很干净的年轻人脸上移开,他已经是男人,却长着男孩的脸,全套盔甲闪耀着南方的优雅。他的胸甲勾勒出每块胸肌,精美的镶嵌着,但是布置的如此精细,没有什么装饰品太过突出,他的头盔上插着白鸟羽。不是为了增加高度,而是为了让他的士兵在战场上能看到他,情况需要的话他们要时刻准备改换战术,他对林科斯德人解释这些,他来之前他们不相信他的事,看到他后,他们就更不信了。但是看到那满脸伤疤四十岁的老战士证实他说的每个词,他们最后相信了。
他们继续前进,在敌人来之前占领山口上的高地,然后来到赫拉克梯亚,这里富饶的山谷多年来不断引发冲突。林科斯德人就像屋顶上的鹤一样熟悉这里,他们用乡间笑话给自己人鼓舞士气,向不知姓名的诸神的祭坛致意。乡民们把亚历山大看成神话,把他的到来看成是自己的首领的光荣。
军队在用石头围着的红土葡萄梯田间行进,到了下一个区域,下面普雷帕湖流进多石的山间。接下来是蔚蓝林科尼德湖,
环绕着杨树和灰色的树胶树丛,湖岸上到处是河湾和多石的滩涂,不远处烽烟四起,伊利里亚人正开向马其顿。
在山口的一座小要塞上,林科斯人用当地土话欢迎他们的领主,他们趁他听不见的时候说,“人生只有一次,要不是听说那巫婆的儿子来啦,我们是不会等这群慢腾腾的人这么久的。不知是不是真的,听说是恶魔化身为蛇和王后生了他,因此他刀枪不入,他是不是在胎膜里出生的?”到十里之外的市场上赶集对农民来说是个大节日了,他们从没见过刮脸的人,真诚地问他是不是太监。设法挤近些的人说他刀枪不入的说法是假的,虽然很年轻,但是他已经有了战争伤疤。但是他们在看到他的眼睛后,还是认为他有魔力。在路上他阻止士兵杀死一条横在路上的巨大蝰蛇,叫它带来好消息的信使。他们警惕地看着他,但是满怀希望。
战斗在湖边打响,在灰色的树丛,果园和闪亮的杨树间,山坡上的黄色的锦葵和蓝色的鹜尾花,被士兵踩坏或是染上血迹。蔚蓝的湖水被搅混,鹤和鹭逃离芦苇丛,食腐动物盯着落下来的同类,向草地上的尸体俯冲,或者在开着小花的岩石上空盘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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