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无夜对于这个人当然有印象，那令人过目不忘的容貌与熟悉的装备，自然就是陨落之地中的那个天使，然而当时那个天使已经没有了任何生命气息，自然也不会有此刻威严尊贵的气势。

凤无夜心中有一丝震惊，下意识的看了眼自己怀中的残血，好在残血依然毫不意识地昏睡着，没有醒转的迹象，对于凤无夜来说这已是最好的状态了。

除了位于王座之上的天使，台阶之下还站立着五个人，他们拥有着苍白的皮肤，金色的眸子如同最灿烂黯淡星辰，熠熠生辉。

“西斯塔尔，带着你的部下去雪月森林，如果你们能夺回雪月森林的控制，那与魔族的战争或许就能告一段落了，那里是魔界与人界最为薄弱的地方，如果能彻底封印那里，至少短期内即使是瑟列斯也无法离开地狱深渊。”尊贵的天使吩咐着台阶之下的人，而那个被称为西斯塔尔的人，向前走了一步，单膝跪地接受了这个委托。

“至于法洛、裘德、恩科斯、希伯莱，你们四个就配合西斯塔尔，在他吸引魔族大军的注意力之后，趁着这个机会利用四角封印的力量与封印之书将雪月森林彻底封印。”说完这位天使以一种歉疚的目光看着他们几个，西斯塔尔的危险自不用提，魔族的力量除了正面战场就属雪月森林这块最多，而另外四个人若是用了四角封印，那么他们的力量将会永久性地削弱，甚至可能只有最巅峰时的一半。

“华莱希亚大人，请不要为我们而悲伤，这一场战争已经持续了太长的时间，如果能够结束这场浩劫，我们愿意付出任何代价，即使是生命也在所不惜，何况只是力量的减退呢？”看出了天使华莱希亚的忧伤，法洛也上前一步说道。

华莱希亚看着这几人的坚定的神情，一时也不知说什么，有感动有不舍甚至隐隐有着怜惜，神爱世人，既然他坐在这个神座的位置上，就有他不得不放弃的东西，即使如同半身的瑟列斯。

他的计划若是顺利，那么神魔的战争至少在万年内不会再发生，然而魔界若是与人界彻底隔绝，那么魔界内将得不到任何正之力的补充，整个魔界将变成黑暗的天下，那些充满负之力量的怨灵亡魂将会充斥着整个魔界，并逐渐在负之力的影响下，变得更为狂暴而嗜血。

那样的魔界真正的称呼其实是炼狱，而瑟列斯却将要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万年。

想到这里华莱希亚的心中就无法感到任何的欣慰，即使这场战争是瑟列斯挑起的，即使他必须赢得这场战争，但是瑟列斯终究是他的半身，是他在这个世界上最放心不下的存在。

然而他除了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发生之外，又能做什么呢？自始至终他都不曾明白，为什么一向亲密无间的他们会走到如今这一步，为什么瑟列斯会毫无预兆地走向反叛的道路。

更何况到了如今，再怎样追根溯源都已经没有了意义，为了那些信任着他的人，他也不得不继续在这条令他痛苦的道路走下去，即使痛彻心扉。

华莱希亚挥手让五人退了出去，而凤无夜他们可以清楚地看清在无人的空旷礼堂中，华莱希亚脸上的那抹痛苦与无奈。

仅仅只是旁观着，那样深沉的伤痛就仿佛感同身受，凤无夜与妖夜都从互相的脸上看到了哀伤。

光影渐渐淡了下去，华莱希亚优雅的身影也从他们面前消失，然而不等他们消化这些刚得到的来自远古的真相，他们的面前又已经开始上演另外的一幕。

那是五个人，或者说是一个濒临死亡的人与另外四个人，上演着一场名为背叛的剧幕。

那五个人的容貌都很熟悉，赫然就是之前出现在华莱希亚眼前的那五个衷心宣誓的人，只是此刻其中一人的脸上却满是悲怆，而他的左胸上正插着一个十字架，一条蛇形图腾蜿蜒于十字架之上，黑暗的力量已经浓厚得宛若实质。

“你们……你们为什么这么做？”说话的人正是西斯塔尔，他无法理解为何一直同心协力的他们，却在最后的关头被他们所背叛，“为什么……要背叛华莱希亚大人？”他的力量早已消耗殆尽，连生命之火也因从十字架上所传来的腐蚀力量而到了熄灭的时刻，他只是用意念强撑着自己，让自己问出这些话。

“西斯塔尔，如果可以，我们也不愿这么做。”开口说话的是希伯莱，然而他的脸上并没有挂着属于胜利者的喜悦，那样的哀痛是显而易见，甚至其他三人脸上也是近似的表情，伤痛却坚定，“我们从没有忘记过，正是我们五个共同支撑着血族，才能让血族从任人欺凌发展到了今天的地步。”

“你们难道忘记了这一切正是华莱希亚大人带给我们的吗？”如果可以，西斯塔尔必然是怒吼出声，然而已处于死亡边缘的他，除了发出低沉暗哑的质问，却已无法再作出别的举动。

“我们从没有忘记华莱希亚大人对我们的帮助，我们从心底里感激华莱希亚大人，正是因为他不已偏见的目光看我们，所以我们才有机会一步步向前发展的机会。”法洛接着希伯莱继续说道，“然而我们对于华莱希亚大人的感激是出于他对我们种族的维护并无其他的感情，而我们中间只有西斯塔尔你，对于华莱希亚大人还存在着一份爱慕之心吧！所以我们知道你不可能背板华莱希亚大人，即使是为了带领种族走到更高的位置。”

“为什么……”西斯塔尔轻轻地呢喃着问道，“只是因为如此你们就要背叛华莱希亚大人吗？只要我们这次胜利，只要加以时间我们也能够改变我们如今不公正的待遇，不是吗？”

“不，西斯塔尔，你是真的不明白还是被你爱慕华莱希亚大人的心迷惑了眼，只要我们是血族，只要我们依靠着血液获得力量，即使我们不会因此而伤害任何人的生命，我们就不会被那些崇尚光明的种族所承认，这点难道你至今仍不明白吗？”裘德看着至今仍不改变看法，然而旦夕之间生命就要消失的西斯塔尔叫喊着，他甚至不明白为什么对于西斯塔尔的看法产生了如此大的愤怒。

即使他们是背叛者，即使他们让西斯塔尔的生命走到了尽头，然而他们却依旧不想从那人的眼中看到鄙夷，伤心已是他们能接受的极限。

西斯塔尔的消失已是对他们最大的惩罚，他们将永远记得是他们亲手将西斯塔尔杀死。

场景又渐渐变淡，凤无夜知道这一幕又已到了尾声，然而在影像消失之前，他看到了西斯塔尔闭上了他翠绿的眸子，如同最上等的翡翠，清澈纯洁，仿佛倒映着这世间的一切。

29.血族传承

凤无夜与妖夜一直在安静地观看着这展现在他们面前的一幕幕，残血依旧没有任何的反应，只有平稳的呼吸声让凤无夜知道他没事。

结界的中央继续前面着光影交替，依旧是那个华丽气势的大厅，依旧是那个端坐于王座之上的华莱希亚，然而这次台阶之下只剩下了四个人，他们身上的衣物已看出了破损，显然是经过了一场激烈的战斗。

一根细细的金色锁链从他们脖颈之上蜿蜒而下，顺着肩缠绕到手臂上，然而又被反缚于腰间，若仔细打量这根细链就可以发现，这根金链其实颇为精致，甚至说是装饰品也不为过，然而这被锁链缠绕的四人却只觉得被金链碰触到的地方犹如火烧火燎般的疼痛。

华莱希亚看着他们四个痛苦的神情，沉默了一会儿，最后却是抬手虚空一指，一道柔和的光团向着那四个人涌了过去，虽然锁链还是紧缚在身上，但是那种烈火般灼烧的痛苦却已经消失不见了。

华莱希亚没有说话，他在悲伤，因为他的错误，所以让很多原本不该失去生命的人，却在这场战争中失去了年轻的生命。法洛他们四个人也不没有开口，因为他们无言以对，即使他们不曾后悔，但是他们的作为却是不折不扣的背叛。

他们没有任何辩解的打算，因为这是事实，他们彻彻底底地辜负了华莱希亚大人的信任。

华丽而空旷的大殿中一片死寂，谁都没有出声。

很久之后才听到华莱希亚透着疲惫却优雅依旧的声音：“你们这么做的原因，我大概也能知道了。不能让你们心安，不能给你们一个的平等环境，是我的错。”这么说着的华莱希亚有些哀伤，然而片刻之后就转为了严肃，“但即使我能够理解你们的作为，但并不代表我会放纵你们的作为，你们需要为你们所作的一切付出应有的代价。”

法洛他们站在台阶之下，对于华莱希亚的言语没有任何异议，若是成功了他们自然会是黑暗阵营的功臣，享受应有的待遇，而如果失败了他们也有承受的勇气。

法洛对于即将到来的惩罚没有任何惧怕，他只是最后一次单膝跪地，向着王座上的华莱希亚行了一礼后，又站了起来，以极平和的声音说道：“华莱希亚大人，我以个人的名义向您郑重表示歉意。”

“你们忏悔的对象不应该是我，而是因为那些由于你们而死去的人们。”华莱希亚摇头无法接受这样的道歉。

“不，华莱希亚大人，即使到了此刻我也不认为我们应该向那些人有丝毫的歉意。既然他们从来不认为我们血族与他们拥有相等的地位，那又怎能要求我们将他们当成同伴呢？”即使法洛此刻的样子有些狼狈，但是说着这些话的他却是优雅翩然，仿若不是一个俘虏，举手投足间更多的是一种贵族的风度。

华莱希亚沉默，他知道血族被其他种族的人所歧视，然而他也不曾想到他们的怨恨会大到了这样的地步，让他们即使付出如此大的代价依然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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