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龙刚想介绍给我,我便迅速说道:“我们见过,庞相爷就不必费神多介绍了。”我带着惯有的笑,像是没发生过任何事般。
“这样啊,那老夫到那去招待其他客人,失礼了。”庞龙脸色颇难看的说道,似乎对于我们私下结交有所不满。
苏兮月与寻思禅没搭几语,就被大臣们簇拥而围,留下我和寻思禅二人在角落。出于尴尬,我和他起初都没发话,本就不是人类也不需要客气的问候。
“现在和皇上说话的是假的寻广。”寻思禅漠然一瞥,冷语。
我讥嘲的嗤鼻道:“迷魇的另一个男宠么。”
他一愣茫然的点头,像是屈辱般咬着下唇。
“我并非甘愿呆在迷魇身旁。”他突然冒出一句找死的话,话语极轻。
他像是可以解释一般说出口的话,让我顿然不知所措。一种欣喜感在心中漫散而开,他的神色不像是在说谎,只是这番话为何对我说。在心软的刹那,我突然想起早上婉娘的警醒,咂了咂嘴,我硬是冷言道:“无论是否自愿,作为男宠是个事实,改变不了不是吗?何况你似乎也挺乐意担当,不然为什么不逃跑呢。贪恋权位,终究要付出点代价,才有回报的。”
寻思禅没料到我会如此说,死咬着牙瞪着我,眼眸处有些闪光。他拳头捏的很紧,我甚至都闻到了香甜的血腥味。或许是极力压着脾气,他深呼了几口气,淡淡的说道:“王爷,我还有事,先告辞了。”语毕,他不带任何留恋转身疾步离开。
我蹙眉看着他背影,有些后悔说的那么重,带着怅然的心情我从走出主厅。相府的梅园一片艳红,红梅开得正盛,我摘下一株捏的粉粹。寻思禅的话像是着梅香,挥不走的踯躅在我周围。他说他不是甘愿的,婉娘也说他不是我可以沾染的。我苦闷的闭上双眸,任由这寒冬的瑟瑟风刮着我,外在的受苦随赶不走内在的痛苦,却能减轻不少。
“王爷小心受凉。”伴随着话语,一件水貂披风盖住我单薄衣物,纪非明照例向我拱揖,淡淡说道:“王爷喜欢皇上吗?”
“我不知道,但很在意他就是了。”带着温情的话,我浅笑。
“那寻思禅呢?”纪非明如同辈之交那般说道,“恕我冒昧如此问。只是伤害对方会痛苦,又何必说此重语呢?”
方才纪非明一直呆在离我不远处,原来都听到了。我没回答他的话,走了几步驻足在湖边,不远处有人抬了个十分笨重的木箱而来,一种古怪的念头闪现脑海。庞龙素来爱美人,这么大的箱子兴许是装了个美人当寿礼。想来觉得庞龙不会做此出格事,笑而不语。
“看样子是我失礼了,抱歉,惹您不快。”纪非明紧跟着脚步,与我比肩而立。
我侧目了他一眼,淡然道:“不碍事。”
他料定我不会回答之前的问题,便换了个话题,正色道:“王爷既然知道户部尚书寻广是假的,不打算告知皇上吗?”
“有些事我暂时不方便说,不过你大可放心,无论那户部尚书是真是假,都不会威胁苏兮月什么。”我闲闲地道,继续打量起那只笨重的木箱与抬箱人。
纪非明见我如此淡定,怔了下没多说,思虑片刻,道:“既然王爷如此肯定,那我不再多说什么。”
“哦?”我顿时惊愕,带着好奇的神色观察着他,调侃道:“纪大人是爱上我了么,竟然如此信任我。”
听到我的话,他霎时哈哈大笑,转眼同侃说:“虽然我和王爷没见过几面,却能肯定的说,爱上王爷绝非什么好事。”
“那我就放心了。”我佯装松了口气,严肃的说。拍了拍他的肩对视了会儿,骤然两人捧腹而笑。说实在的,纪非明是私下给人的感觉很轻松,和他在一起与烟相同,兴许他没因我的戾气吓住的缘故。他不是个唯唯诺诺、趋炎附势的人。又或者是人界带的长了,久而久之也就没那么蔑视人类,故会如此。
“臣先告辞了。”眼看管家接近,纪非明未避嫌匆匆离开。
跟随着纪非明的脚步,我信步回到主厅。我和纪非明的离开并未引起他人疑心,比起我这闲散王爷,大家的心思都集中在庞龙和苏兮月身上。
“王爷。”周定保对我拱揖问候,一脸笑意:“你认为那事如此般可否妥帖?”
“涉险的是你和纪大人,这怎问起我来了。”我和周定保平排而站,话音极低的说道。
周定保呵呵一笑,状似随意的开口:“这不是指望在危难时刻王爷出手帮忙么。”
“好说好说。”与其他大臣点头招呼,我咧嘴低喃:“庞龙欠我一笔不小的债没还,我相信还是愿意卖人情给我的。”终于可以算我刚来人间那笔烂帐了,冷冷地看着庞龙,我始终笑脸盈盈。
“放心,王爷的债我们会帮你双倍要回的。”周定保始终在我身边转悠,只有擦身而过时才搭上一句话。
摆脱了众大臣的苏兮月回到我身边,他似有好奇的打量着我,眼珠转悠着就是没开口。他是在好奇我和寻思禅的对话,我和寻思禅在一起时他是盯了好一会儿。
“皇上,相爷的寿宴开始了,请入席。”
苏兮月毕竟是神武皇帝,哪怕庞龙再目中无人礼节上是不敢怠慢的。庞龙似乎有意分开我和苏兮月,我被安排在离正桌稍远的地方,在高台上的苏兮月颇不习惯的正坐,左手方是庞龙,右手方是纪非明。幸而我身旁是康福信,不过终究是因为魔族的架子,也没搭几句。我左手旁始终空着人,人直到寿宴开始许久才现身。
还真他妈会安排。我心中不由咒骂,与刚入席的寻思禅对视数次,无奈只得点头示好。
红梅珠香、祥龙□□、佛手金卷、干连福海参……佳肴在前怎奈食之无味,寻思禅在旁我浑身不是滋味,坐如针毡。我始终没瞟他一眼,却能感觉到他落在我身上的目光。我背对着他,手撑着后脑佯装欣赏着眼前的歌舞与美姬。
“苏王爷是不舒服吗?”寻广突然问起,一股阴冷聚集在他眼中。
“怎么会呢。今天又庞相爷这个寿星在,各方邪气都得退让三分,本王又岂会不适。”我逢迎庞龙道,刚巧的瞧见周定保讥嘲的嘴角。
“王爷说笑了,本相哪有这天威,只有皇上才有呢。”
“我记得皇上今日可说过,寿星公最大,所以庞相爷就别推辞了。”一提到苏兮月,我话语就不免放柔许多。我对独坐在高位的苏兮月举杯,温柔浅笑。
周围的气氛大变,不少朝臣倒吸了口气,我顿然发现自己做了不该做的事,迅速恢复原样。纪非明态度始终与在梅园中的一样,瞧见我这般憋着笑意,没差些喷出酒来。我冲他做了个威胁的手势,却没任何杀意。
今日有不少翔云与镜月的使节到来,为满足异国贵客,庞龙特意安排了异国舞蹈。本以为整晚都会在平淡中度过,谁知在最后出了岔子,来了个不知好歹的翔云使节找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