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本王语带含糊才使人误会,若要罚我必是逃不过。”看似喝酒,实则我俩在较暗劲。
酒过三杯门缓缓被打开,精致菜肴被奴仆一一端上,半刻过后即是满桌。热气腾腾香味满屋,甚是使人开胃。自进镜月以来,绝对是最好的一顿。池羽久未碰佳肴,只顾饱口福,我倒是担忧他会撑着。而轩弈尘动筷极少,神色低落介怀着我错口的话。
第34章湖畔交心
整顿饭几乎是无言用完的,酒足饭饱后屋内逐渐凝聚一丝紧张感。仆役陆续端进茶杯,接过端来的茶,漱了漱口。心中盘算着说服轩弃弥的理由,法子是好却难免会伤到轩弈尘。想到他数次出手相助,如今被我当成把柄,不免愧疚万分。
轩弈尘拨弄着玉戒,缓缓道:“不知苏王爷因何事来我国。”
根本是明知故问,我挑眉回击:“想来三皇子也有所耳闻,近日我国与翔云有些矛盾,虽不至于短兵相接但僵持许久。我来是想请镜月帮个小忙,当下和事老。把这事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轩弈尘只笑笑,摇头拒绝:“王爷太高估本小王的能力了,我爱莫能助。”
“可殿下的父亲乃是镜月的国君,想来他可以做主。本王原想直接以出使的名义拜访你父亲,后来想起毕竟不是大事,犯不着劳师动众的。那样既会激化矛盾,又容易引诟病。才想请皇子帮忙游说。”言说间我一直在观察他的神色,果是时而轻蔑时而讥讽。适时瞟了眼轩弈尘,容色平缓瞧不出喜或悲。
轩弃弥喟叹道:“不瞒王爷,我虽说贵为贵胄皇子,实则并不如外界看到那般高贵。我和轩弈尘的母妃,出身低微而今又不得盛宠,世有母凭子贵之说,但忘了还有子凭母贵的说法。在父皇面前,我不过是普通的皇子,既不是他最喜爱的,如何能凭我一己之力说服父皇呢。”
算准他会来这套,自然不意外失望。我哑然看着龟鹤遐寿灯台中烛火摇曳,叹息如烛光忽隐忽灭。池羽瞧我犯难,刚想开口被影拦了下来。多年相处相知,影必然明白我定有对策,顾静静待我开口。
“本以为我费力替贵国除去颗毒瘤,更幸得六皇子相助,三皇子会因此帮忙。现下看来确是我太过天真。”
瓷杯破碎的声响,惊起在座众人。轩弈尘紧咬下唇,手用力搅着衣摆只字不言。与之相比,轩弃弥表露的极为淡定,只是神情是骗不了人的。我在他眼眸深处,看见转瞬即逝的慌乱与动摇。
忽觉左臂被人拧得微疼,我知道是池羽的责备。我承认利用轩弈尘的善心很卑鄙,可兵不厌诈。比起在意轩弈尘当下心境,我更在乎两国百姓与将士的性命。
意味深长的扫了眼轩弃弥,我淡淡开口:“皇子既然无法,我自然不好意思强求。也罢,我自己去皇城唐突造访便是,顺带请你父皇收回镜月在神武的产业。醉香楼虽说只是供人消遣的销金窟,终是在神武境内。夜晚每每入睡,想到那儿总觉如骨在喉,甚是难安眠。为求和气,我亦不愿出兵铲平。”
语音未落,轩弃弥猛然一振,嘴角的弧度终是挂不住了。沉默良久,他才开口:“苏王爷既为两国交情着想,纵然我能力甚微在父皇面前说不上话,也想助你一臂之力。”
话到这份上,我已然明白他的意思,识趣道:“劳烦三皇子了。”
达成共识后一室无息许久,轩弃弥起身寒暄数句告退,轩弈尘同不愿多留一起离去。
屋内仅剩我们三人,池羽呵斥:“六皇子好意帮你,你怎可以此要挟。真不是君子所为。”
影忙驳回:“兵不厌诈,虽说有些不择手段也不能算错。一来苏既然敢说必有把握轩弃弥会松口,二来即使无效,我不认为苏真的会想伤及轩弈尘性命。”
一时针锋相对,我反倒成了局外人。凉风从湖面拂来,吹得竹帘颤动,阵阵牡丹香漫漫。不多时房内气氛缓和不少,池羽心知事已发生多说无益,懒得再扯。相比之下影确实理解我更多些,数千年的情分我与他早是心灵相通。
影送了块桃子入我口,浅笑开口:“池羽的话不错,方才的事真非君子做的。眼下人是得罪了,话说出也收不回。你是打算就此作罢,让他去了吗?”
我瞧着他星眸笑似月牙,惊觉不知不觉中他已改变甚多。佯有无奈般,我叹息道:“给个建议,我是该如何是好?”
池羽气消大半,愤愤道:“可别告诉苏,省得将来嗔怪他三心二意,还驳是我们的错。”
含笑把他拉到腿上坐,我低叹:“不气了?”
故意撇开头不与我亲近,只道:“气你,你可会改?我才不白费力气。”
“是我冥顽不灵,浪费你一番好意。”话音刚落,门外传来一阵轻叩声。我放下池羽迟迟不出声,心中疑虑。经初到的事,想来伶人小斯定不敢来打扰,鸨母亦没那胆子,这会儿又是谁。
久没人应门,门口那人定神开口:“我家公子有事想找王爷。”
我冲影使了个眼色,让他开门时谨慎些以防暗算。来人是轩弈尘的贴身仆役轩才,他见我忙作揖:“晚来打扰王爷绝非我家公子的意思,只是我家公子有话想与王爷单独谈。不知王爷可愿挪步与他一见。”
我笑答:“当然。”
起身行至门边,我不由侧头望了眼影,轩才何其明了,忙道:“王爷大可放心,兰艺阁虽是烟花之地,院里人仍是守规矩的,绝不敢做出造次的事。”
我沉默点头随他离去,轩弈尘的玉落轩离水榭甚远,隐在竹林之后。行至玉落轩外,已听不见俗世男女嬉笑怒骂声,只余琴瑟幽幽和鸣。同花月坊一样,玉落轩近半也建在水上,却要清雅的多。前院正是一池碧泉与欲子湖相接,泉边坡壁有着竹片,顺竹片常年潺潺淌下的是山上清溪。石灯台烛光萤萤,映着门前青石板路。
玉落轩水榭湖边轻纱随风轻曳,安神香绕梁弥漫,不像凡土倒似上三界神山。轩弈尘坐在栏边自顾抚琴,青烟自琴旁博山炉中袅袅散开,琴音缭绕,一静一动美人如画。我不愿打扰,悄声坐在他对面的四方梨花木桌边,独自饮茶品琴。
“王爷不怕茶里有毒吗?”
我呵呵一笑,不以为然:“六皇子盛情,纵使有毒我亦无怨。”
轩弈尘听罢凝神片刻,喟叹道:“真不知说离是胆识过人,还是过分自信。”
他忽换称谓,我微愣片刻想起初遇时他阴郁的神色,口气不由放柔:“兴许都有。”揣摩他心思许久,猜不透他寻我的意图,我不想贸然开口打断眼前的宁和。
着魔似得迷着他指尖唇边演出的曲调,我却是不懂音律的人。一曲罢,轩弈尘轻推开身前琴架,起身缓步坐在我对面,淡然道:“你怎就不问我找你来是何事?”
“你想说不问也会开口,不想说问又何用?”接过他刚沏好的茶,清冽淡雅的茶香扑面而来,抿了口感叹:“好茶,细闻有股幽幽梅香。取岁初梅瓣上雪水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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