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摸着自己那三根辫结好的长须道“:兰寻啊,你每月的份例和用度,恐怕要先请示君上。”
“:哦?哦”兰寻心道,难道因为他是安九从人界带回来的,所以以前没有先例。
“:你不要多心,不是我们栖凤宫容不得外族,只是因为。”图迁咳嗽两声“:只是因为君上身边贴身侍从的份例和用度,在你之前那位,君上曾专门嘱咐,一切以君上自己的吃穿用度为标准,君上吃什么他就吃什么,用什么他就用什么,所以么。。。。”图迁给了兰寻一个“你懂的”眼神。
兰寻了然,含笑道“:那新进栖凤宫的小侍从可有标准。”
“:当然是有的。”图迁答道,不过那标准比起以前那位,差的可就不止云泥了。
“:请按照新进小侍从的标准安排吧。”兰寻躬身道,反正他又不会真正在这宫中呆多久,没得惹妖嫉妒。
“:。。。也好。”图迁又提笔开始写起来,末了翻出一块小木牌子道“:凭这牌子去领取宫中新进侍从的衣服和用品,进出登记也需用这块牌子。”
兰寻接过一看,牌子正面刻着“青衣”两个字,背面是图迁刚写上去的他的名字。
待兰寻在黄皮儿那里领来两套换洗衣服,又去紫采殿找苏影闲话了一番,收获了一堆侍女们或赞叹或惋惜的眼神问候和窃窃私语后,终于弄明白了栖凤宫众所周知的几件旧事,和在这几件旧事上,由他这个新来的贴身侍从引出的新结论。
这几件旧事是:
一,他们的君上是个断袖。
二,他们的君上喜欢曾经的贴身侍从。
三,君上曾经的贴身侍从也是个断袖,并且还跟别的男人跑了。
新结论:
一,他们的君上现在又喜欢上了这个更好看的男子,还将他拐回来做了贴身侍从。
二,这新侍从之所以愿意跟他们的君上回来,是因为他也是个断袖,还是个喜欢君上的断袖。
不过这新侍从长得真好看啊——可惜只能看看。
兰寻在心中默默叹息一声,人界皇宫中的宫女们都是寂寞的,妖界的也不例外。
待安九议事完毕回长萧宫,看见一身浅青色素衣,腰间一条更加朴素的墨绿色宽边腰带,腰带上还坠着一块木牌子,头发全部束起打成发髻,作小侍从打扮的兰寻,深深觉得是不是老乌龟认为他的花销太大,在向他发出隐晦的抗议。
不过浅青色的素袍这人穿上还挺好看,就这么着吧——就是木牌子碍眼。
“:主子。”兰寻上前,捧过刚沏好的茶水。
安九指了指卧榻对面的位置,示意他坐下“:这棋子许久未用,你我不如对弈一局,你今日去见了图迁老头儿?”
兰寻依言坐下,将装黑棋的玉壶推给安九“:嗯,我如今进了栖凤宫,当然要遵守宫中的规矩,如果连主子的贴身侍从都不尊宫规,岂不是连主子您都要遭人诟病,这样我还有什么脸说喜欢主子这样的话。。。。”
他想起在紫采宫时听到那些侍女的议论,既然他已经得了个断袖的名声,索性加把劲将这火烧得更旺些——算算时间,也由不得他矜持什么了,该做的就要去做,喜欢都已经说了,他本来也没得选——只是这安九心上有人,要达成目的。。。唉。。。
兰寻的声音慢慢低了下去,安九一愣,伸手从玉壶中取出一枚黑子,落在棋盘上。
两人无声下了半个时辰。
轮到兰寻时,将玉壶打开,一粒一粒地捡起棋盘上的白子,边捡边道“:主子智计无双,兰寻输了。”
安九放下手中的黑子,抬眼道“:并未见分晓,如何说输了。”
兰寻对上安九的眼睛“: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流水无情方能毫无顾忌,落花有意自然处处掣肘,所以兰寻输了。”
他收好自己的白子,又替安九将黑子收拢,轻声道“:我今日听侍女们提起以前主子身边的那位大人。。。是风华绝代一般的人物,兰寻心中。。。很是羡慕。”
安九拿手揉了揉额头“:那是很久以前的事了。”久到,连栾萧的长相,他都有些记不清。
兰寻见他的动作,知他忆起旧事,又补充道“:兰寻想着,日日在主子身边,主子总有一日,会回头看我一眼。”
他下了卧榻,笑着向安九道“:兰寻今日有些逾越,还请主子宽恕我这求而不得的小侍从罢。”言罢,也不等安九答话,转身往门外而去。
安九看着他转过拐角的背影,低声道“:明知逾越还要说这话来激我,是料定了我不会拿你怎么样吧。”说完,拿起茶盏灌了一大口,唇边却浮起一抹笑来。
兰寻回到他自己的小暖阁,从袖中取出青云生给他的狐惑散收进床榻下面的阴角,他今日在安九的茶中滴了一滴,狐惑散没有味道,香味也极淡,安九应该不会察觉。
入夜,兰寻将安九的床榻收拾好,熏香炉点上,到书房的案几前请安九就寝时,见安九以手靠着扶手,轻轻按着额角,便轻手轻脚走到他身后,轻柔地替他按压起来,边按边道“:主子可是遇到了什么烦心事?”
安九闭上眼,舒服地嗯了一声,半晌才道“:红彤,还记得吗,就是玉凤寨的那个,今日来信了。”
“:哦,信上说什么,已经查出来了?”
“:嗯,是豹王,狼妖是豹王的下属,替豹王将妖域的妖运到人界,又在人界的几个隐秘的地方,比如玉水隐提到的那个三岳道观,被做成妖傀儡,就是上次在云水境受笛音控制攻击我的那些。”
“:不是鹰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