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桑德拉的终端嘀嘀嘀地响起来,她拍了拍他的肩膀,走到门外接听通讯请求去了。
其他几个模拟舱还没有反应,欧洛找了张椅子坐下,视线落在观测室里,发现阿诺德不在里面,疑惑地皱了皱眉。
还有这么多同学没有完成测试,他去哪儿了?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看到阿诺德从观测室门口走出来,手里拎着两罐饮料,远远地抛给他一罐。
“教官?”欧洛接住那罐饮料,疑惑地看他。
“请你喝的。”阿诺德啪一声拉开饮料拉环,在他身边坐下了,“听说你对模拟舱的排斥很严重,医务室怎么说?”
欧洛眨了眨眼,没想到他会问这个:“没什么,这次好多了。”
他也打开了饮料,学着阿诺德的样子喝了一口,发现又是蓝莓味的。他偷偷用眼角余光瞄了阿诺德一眼,觉得自己有点自作多情。
阿诺德怎么可能知道他喜欢什么口味?欧渝总不可能把这种小事告诉他。
“模拟飞行难以适应的话,实际操作战机有问题吗?”阿诺德问。
“不太清楚,我还没有驾驶过真正的战机。”欧洛说,“连欧渝的‘夜枭’我都只在视频里看过,不知道有一天能不能亲手摸摸它。”
“会有那一天的。”阿诺德淡淡道。
他说得轻描淡写,欧洛听起来只觉得阿诺德在安慰他,没什么“那一天”的实感。以他的成绩,三年级能选上飞行课的可能性并不小,但对现在他来说,那能飞在天空中的大家伙仍然有着难以言喻的吸引力,以及一种遥不可及的憧憬感。
也许是因为欧渝早早就握住了“夜枭”的操控杆,而他还一事无成……
欧洛拿着饮料罐的手顿了顿,脑袋一抽一抽地疼,来得比之前任何一次都强烈。阿诺德留意到他不太对劲,一只手扶住了他的肩膀,低声问:“我送你去医务室?”
欧洛已经顾不上说话了,被他扶起来,还没来得及站稳就晕了过去。
欧洛是在医务室的病床上醒过来的。
欧渝坐在床边的椅子上,欧洛一睁眼他就发现了,连忙关掉终端来看欧洛的脸色。
“怎么样,头还疼不疼?”
欧洛摇了摇头,朝他笑笑。
“你不是特别忙?怎么还在这儿看着我。”
“你都昏迷不醒了,我再忙也得看着你啊。”欧渝给他倒了杯温水,从床头拿了个小纸包打开,把里头的药片倒在欧洛手上,“医生让你醒来先吃药,一会儿可能还得做个体检。”
欧洛和着水吞了那几粒小小的药片,自己扶着床栏坐起来:“我没事,头已经不疼了,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你睡了两天,给你请了病假了。”欧渝道,“今年入学果然是早了,要不先办休学,回家休息一阵子?”
“真没事,你别说得好像我病得起不了床一样好不好。”欧洛无奈地放下手里的水杯,“我没那么脆弱,好歹也是你哥哥,你别把我当小孩子了。”
“哟,不是你在医院睁眼就喊小渝的时候啦?”欧渝伸手捏了捏他的脸,“不想让人把你当小孩子,你就给我定期体检,好好吃药,照顾好自己。现在这年头还能被车撞出脑震荡的人才不多了,你可是珍稀动物,少一个都是联邦的损失。”
他话说得损,可意思再明白不过,欧洛也没立场反驳他,只好乖乖应了一声,觉得自己全无身为长兄的尊严。
欧渝陪他坐了一会儿,看看时间差不多就起身要走,说是一会儿军部要开会,中午他让食堂送饭过来。欧洛也没什么意见,等欧渝走了就打开终端看课件打发时间。
他先给加拉瓦发了条消息,告诉他自己醒了,然后点开课本查看这两天的课程进度。
两节联邦史,两节战术课,三节战机维修,一节格斗课……光是看课本欧洛都想再睡一觉,想想还是觉得在模拟舱里头疼比较适合自己。
他先把联邦史过了一遍,然后顺利地在看到第10页的时候睡了过去。
这一觉睡得不算安稳,因为欧洛迷迷糊糊地梦见了很多事。
他看到了冲天的火光,听见了小时候欧渝的哭声,但不知怎么的,后半段一直安静得可怕。
他很熟悉欧渝的哭声,小时候的欧渝是个小哭包,总是被人欺负,一被欺负就会哭,声音细细小小的,像只可怜的小动物。他想说小渝别哭,嗓子里却像塞了石头,干涩得厉害,什么也说不出来。
一片寂静中,欧渝的哭声显得格外突兀,欧洛听了很久很久,这声音突然又变成了另外的样子。
有人在他耳边叫他的名字,声音有些熟悉,下一秒又被爆炸声取而代之。爆炸声没能持续太久,很快变成了一片寂静,欧洛茫然地伸出手,发现自己什么也看不见。
他突然觉得有些害怕,这片静谧让他有种无所依从的慌乱,他什么也看不见,什么也听不见,像个失去五感的病人,不知如何是好。
这片静谧很快又被人打破了,一个陌生的声音在远处遥遥地喊他:“欧洛,要上课了,你再不来,这次就没有看战机的机会喽!”
等欧洛在医生惊慌的呼叫中醒过来时,他发现自己脸上有干涸的泪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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