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知我是做白日梦呢？”姜子牙故作好奇地问，“莫非你知天命，可测未来？”

樵夫一阵无语，回道：“就你目前的情况，还需预测么？钓王侯将相？一看就是做梦！”

姜子牙叹道：“人人皆因自身局限而不能得见事物的全部面貌。坐于水边垂钓，可有两种益处，一则是得鱼可得温饱；二则是垂钓于宁静之处，有利于修身养性。我屋后有数陇菜地，已够温饱，不需得鱼。若是将鱼钩上来，得到后我还得费时将它取下释放，多此一举。”

“如此说来，你垂钓于此，便是为了修身养性？”樵夫呲之以鼻地反问道，“这能助你钓到王侯将相？”

“若是心浮气躁，钓得王侯将相又如何？腹中无墨三言两语便露了馅。若已得修身养性，钓不得王侯将相又如何？人生苦短，已得心上逍遥自在便是得意人生。”

樵夫被他绕得有些晕，嗤笑道：“你是为了修身养性而来，若可钓得王侯将相便钓了，若是钓不了，也无所谓？”

“正是。”

“我看你是痴人说梦。明知在此处钓不了王侯将相，人家王侯将相也瞧不上你，倒偏要说是无所谓。”

“哈哈！”姜子牙大笑，“就算被你如此说道，亦无所谓。”

樵夫摇了摇头，无奈道：“我看你疯言疯语，我也是疯了才过来陪你说这半天，真是耽误事儿！哼！”说罢，他担起柴走了。一边走还一边皱眉，姜子牙此言，他听得云里雾里，觉得他胡言乱语，却又隐隐觉得好似有些道理，着实矛盾得很。

樵夫离去，姜子牙耳边肃静，听得水流潺潺。

今日他早已与西伯侯约定在此会面，必定能钓得王侯将相。想到此，姜子牙暗自叹道：若非当日在玉虚宫得见西伯侯，或许真如樵夫所言，一辈子也钓不到王侯将相。若是如此，就算胸有韬略，却终身未能施展抱负，我姜子牙是否还能做到心上逍遥自在？若是做不到，我也不过是个凡夫俗子。

至于是否能做到？姜子牙沉思片刻后，依旧未得答案。

他忆起元始天尊派他下山辅助西伯侯时，对他说道：“子牙，你修行勤奋，可惜天资不足，只能修得半仙。此番下山对你便是极好的历练，若是你能修身养性，不耽于红尘俗念，或许能悟得大道，得道成仙。一切全看你自身造化。”

————

西伯侯在渭阳一带狩猎，特意待到临近黄昏时才到渭水边来。

小青龙跟着姬昌转了半天就不乐意了，中午时分便唆使哪吒与他一同前往渭水，在水边歇着等西伯侯。

一到渭水，他便见到姜子牙面色沉重，似乎心事重重。

小青龙走过去问道：“子牙兄，我看你心情不悦，是否有何心事？”

姜子牙抬起头，见小青龙眼神中有关切之情，便将他与樵夫的对话说了一遍，最后叹道：“若是满腹韬略，却不为人知，应当如何是好？”

“怎么会？”小青龙一脸轻松地说，“若真有本事，必定会为人所知。虽说或许当不上王侯将相，但必定饿不死。只要饿不死，那就坚持去做那件你最想做的事。做久了便会为人所知。比如那个……”他脑子一转，连忙掐断话题，说道，“呃，没什么。”他本想以孔子为例，可还得过好几百年孔子才会出生，幸好他及时收住。好险好险！

孔子一生政事不顺，但学生无数。虽不能大富大贵，但也还有口饭吃。人活一辈子，有口饭吃还能坚持自己的抱负，在小青龙看来便是成功，更不用说孔子在教书育人方面可谓大展拳脚。

他总结陈词道：“最重要的是饿不死，有东西吃。只要有东西吃就够了，胸中有多少韬略，迟早都会为人所知。”

姜子牙愣了愣，说道：“青龙君的见识果然……非同凡响。”

哪吒面无表情地回：“他就这点出息，就知道吃吃吃。”

小青龙理所当然地应道：“本龙君还是个宝宝。”

哪吒问：“此言何意？”

小青龙傲然道：“不说，你不懂的。”

哪吒：“……今夜你将聚灵炼丹经念一百遍，否则不准睡觉。”

“什么？”小青龙抗议，“聚灵炼丹经是太乙真人教你的，你是他徒儿，我又不是！”

哪吒铁着脸道：“不想念，就抄。”

“啊！”小青龙大叫一声，想起那又长又拗口得要死的经文，不如一头撞死在哪吒身上，忙道，“我错了，我知道错了，哪吒大爷！哪吒仙君！”

哪吒不理他。

小青龙又凑过去，一口气念道：“英明神武法力高强英俊潇洒帅气逼人善解人意的降魔除妖大元帅哪吒！”

哪吒心里一爽，鼻子应了声：“嗯？”

“你饶了我吧！”

“嗯，下不为例。”

姜子牙见这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好不热闹。他脸上呵呵，心中想道：我在此……好像有些多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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