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可真是奇了,作为一些自由的合法公民,作为凌驾于他们之上的管理者,警卫们竟然会听一个非人满口胡说八道?这就有些微妙了。
因为警卫是可以喝外面的世界联系的,如果陈增能够有办法向警卫传道,那他的言论就很可能会扩散到城外去……
此时布道暂时告一段落,那群人骤然发出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吾之忠诚归于主,归于导师,归于恩主会!“
那些仿若从灵魂中发出的激动万分的喊声在无数管道之间传播,震得砖石嗡嗡颤动。伊森身体一阵紧绷,担心会不会声音太大造成一些石制的甬道坍塌。
此时此刻眼前的场景竟有些魔幻,所有人异口同声喊着同样的口号,手中做着同样的画十字的动作,眼中绽放出同样的狂热和兴奋。这场面有一种强大的力量,如一股向着同一个方向奔腾的洪流,以摧枯拉朽的势头冲破一切障碍。这种宗教狂热另伊森的心脏狠狠收紧。
恐惧的感觉在心底蔓延,后颈的瘙痒感也愈发严重,甚至开始渐渐向下蔓延。他伸手摸了摸,那些皮肤变得干燥粗糙,已经逐渐蔓延到了他的肩颈附近。
他觉得皮肤紧绷绷的,一阵阵发胀。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冲出来一样。然而这感觉只有一瞬,很快又没有了,令他认为那只是错觉。
第37章恩主会(3)
“喂,你在这儿偷偷摸摸做什么呢。”猛然间一只手拍上他的后背,伊森几乎跳了起来,一转身看到是跟自己一起在管道维护部门工作的金基俊,上了年纪的脸在射灯的光芒里显得阴晴不定,猛一看像鬼一样。
伊森的思绪在脑子里打了个转,用手指了指堤岸上那些已经开始齐声唱起圣歌来了的人群,”我听说这儿有布道,也想来听听。”
金基俊神色莫测,也不知道相不相信他说的话,“那为什么不过去?”
“……我想先听听。”
金基俊忽然咧嘴一笑,一揽他的肩膀,顺手就把他给推了出去,“怪我,这次聚会的事忘了告诉你。我原本想着,你这种上等人应该看不上我们这些。”
伊森哑口无言,被称为“上等人”在禁城里可不是什么好事。
“导师,我们要有一个新成员了!”金基俊大声地喊道。
陈增的视线马上落在伊森身上,面上露出真诚而欣喜的笑容,“是你,好久不见!”
大概是很少见到导师这般熟稔地跟人打招呼,一些非人纷纷露出纳罕的表情,视线向着伊森身上聚集过来。伊森感觉到某种不信任的压抑,也只好略带拘谨地笑笑,“是啊,好久不见。”
陈增从那块布道的大石头上跳下来,大步流星地走到伊森面前,以长者的姿态拍了拍伊森的肩膀,“上次多亏有你我们才能顺利从红地球逃脱,还没来得及对你表示感谢。塞缪最近怎么样?”
伊森记得上一次在红地球上与这个邪教头子的交集并不多,现在他突然这么亲切令他有些无所适从。他只好礼貌地回答,“他很好,谢谢关心。”
陈增忽然轻拍他的后背,转向面前的所有非人,“这位伊森.埃尔德里奇,就是当初跟我一起见到了大恶神的七个人之一。在面对你们根本无法想象的强大邪恶的时候他曾经自愿牺牲自己,然而他的善良和强大的信念另奇迹降临在了他的身上,成功地暂时逼退了大恶神,令我们有机会逃离。这样的勇气和信念,是我们每一个人都应该学习的!”
伊森脑子发懵地听着非人们发出一阵喝彩,甚至开始鼓掌。他现在有种一只脚不小心踏进泥潭里,想拔又拔不出来的感觉,然而这种时候也只好硬着头皮忍下去,祈祷着这什么聚会赶紧结束。
“而且我听嘉文说你们最近参加的那次五分任务与平行宇宙有关?不如给我们讲讲实验过程。”
每当提起第二宇宙,伊森就会从心底里产生一阵战栗感。此时此刻面对着一双双压抑着狂热的视线,他恍然又回到了在那正逐渐分崩离析的天空站立,被所有非人莫名其妙仇视的时刻。他手心渗出冷汗,犹豫了片刻,终于将空间站是如何被第二宇宙定律一点点感染的过程用极为简练的描述说了一遍,略过了自己被其他非人丢出去还有塔尼瑟尔的那一段。那些非人在他的讲述中纷纷露出震惊的表情,此起彼伏的感叹声不绝于耳。
好不容易熬到这个所谓“恩主会”的集会结束,伊森便借口身体不舒服提前离开了。他沿着漆黑曲折的水道踽踽独行,越来越觉得从后颈到肩颈连接处十分干痒。他伸手去摸,却摸到了几块凸起,就像是生了藓一样。他烦躁地叹了口气,心想以前也没长过这种东西,该不会是在这脏乎乎的下水道里感染了什么细菌之类的吧?
从下水道爬出来后去大楼里还工具,原本打算完事后去诊所排个队,看看他后脖子的皮肤是怎么了。可是那登记的警卫却告诉他,让他去东区警卫大厅报道,据说是禁城委员会来了人要见他。这个委员会的名字里虽然有禁城两个字,但里面的成员对于非人们却像是上帝一样的存在——只闻其名,不见其人。禁城里的作息时间、相关规定都是他们制定的,每一个赎罪任务的分值甚至可以加入任务的非人编号也由他们决定。
这样的人突然指名道姓要见他,自然令人生疑。
伊森忐忑不安地来到警卫大厅那座整个禁城最高大肃穆的矩形建筑面前,经过一系列仔细的盘查,甚至被带到一间小屋子里要求脱光衣服进行扫描之后才被允许进入。伊森大概是已经习惯了,现在就算脱光衣服站在警卫们戏谑的眼光里也最多稍微有些脸红,并不会觉得多么羞耻了。他被带到两扇十分复古的橡木大门前,领路的警卫敲了敲门,用十分恭谨的声音说,“已经将埃尔德里奇带来了。”
从门后传来一道十分威严的声音,“进来。”
门后的厅堂虽然装修精美,但陈设简略,似乎并不经常有人使用。在正中间的墙上一如既往挂着大总统艾比亚的画像,只不过这一回事货真价实的油画,而不是投射在墙面上的数位油画。在那巨大的油画下面是一张长长的黑木办公桌,两侧也摆了几张扶手椅,每一张椅子上都坐着人。
伊森一眼就看到坐在办工作右侧的塔尼瑟尔,他感觉心跳漏了半拍。
虽然面上没太多表情,他的脑子里却像是突然堆起了无数的泡泡,显得迷离而失真。他的全部注意力都被瞬间吸引到了祭司的身上,没注意到警卫长施耐德和灰毛也分别坐在末尾的一两张椅子上。
此时坐在办工桌之后那名约有七八十岁的alpha轻轻用指节敲了敲桌子。他有一头稀疏的白发,脸颊上的胡子刮得很干净,虽然脸上布满皱纹,但那双蓝眼睛里的威慑和凛然却一分不少,看得出来是个“不好惹”的角色。
他用一种疏离寒凉的眼神盯着伊森,缓缓开口,“我是禁城委员会的主席查理.霍普金。”
伊森点点头,为了表现得谦卑顺从他垂下视线,“霍普金先生。”
他的态度似乎另霍普金十分受用,虽然单薄的嘴唇仍然紧紧抿着,身体却已经向后靠在柔软宽大的椅背上,手里把玩着一只钢笔,“今天叫你来,是有一项长期的任务要交给你。我想塔尼瑟尔祭司已经对你提到过一些,而且以你以前的身份还有你身上背着的罪名来看,你知道的恐怕比我还多。”他微微停顿,看到伊森面上现出几分了然,才继续说道,“零号现在已经降低了机密等级,由能源局和伊芙大使塔尼瑟尔祭司共同负责,而祭司大人则声明他需要你的协助。从现在开始,每个月你都要去火星上几天,协助他进行必要的研究工作。你对这点有什么异议吗?”
伊森的心在胸口呯呯呯地跳着,摇头的速度有一点太干脆了,“没有。”
“很好。”霍普金拧开钢笔的盖子,头也不抬地在一张罕见的白纸上写了什么,“但是在此之前,我们要详细询问一下你进入禁城前的情况。尤其是你与罗兰.戈林之间的关系。”
骤然听到噩梦中才会出现的名字,伊森身体一僵,抬起困惑的眼睛,“为什么要问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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