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祝天章冰箱里的神户雪花牛排和法国鹅肝都是真货且价格不菲,但小偷是丧心病狂到什么程度才能放着柜台的钱箱不拿转而把冰箱里十几公斤的食材一扫而空。伍钦旸昨天在后厨的时候有幸见过被祝天章装得满满当当的冰箱,什么牛肉鸡翅猪排鳕鱼是应有尽有,冷藏室里还有不少正在腌制过程中的材料。对于祝天章这种热爱烹饪几乎到狂热地步的厨师来说,最重要的就莫过于作为原料的食材了,如今一晚上就被人偷的空空如也,也难怪祝天章会气得脸色发白双手发抖了。
伍钦旸放下钱箱,再看祝天章时后者已经两眼发直神情恍惚,吓得伍钦旸连忙用脚把一旁的凳子勾过来先扶着祝天章坐下,又顺着他的背给他理气。祝天章嘴唇哆哆嗦嗦,好半天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伍钦旸见状又赶紧给他倒了杯热水,试探着问道:“祝叔,要不咱们先报警吧?”
伍钦旸从小就被爹妈教育道“有困难就找人民警察”——虽然这句话里的人民警察百分之八十是说的他舅妈,当然现在这不是重点。伍钦旸小同学向来秉承着“有仇不报非君子”的信念,当然不会不明不白地吃哑巴亏,更不会有就这么算了的想法。看祝天章被气得几乎要突发脑溢血,满腔悲愤双眼泛红,估计自己说什么也都听不进去,干脆不再征求祝天章的意见,直接掏出手机来拨打了110。
报警电话的接通速度十分之快,很快手机另一边就传来了应答:“您好,A市110,127号接警员,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伍钦旸忙道:“我要报警,入室盗窃。”
接警员道:“入室盗窃?请您说一下详细情况,地点以及丢失的财务数量。”
伍钦旸报出祝天章私房菜馆的地址,继续道:“情况是这样,这里被偷了一冰箱吃的……”
然后伍钦旸听到电话那边的接警员明显顿了一下,片刻后仍旧敬业地道:“您说什么?”
伍钦旸道:“被偷了一冰箱吃的啊……牛肉什么的……”
接警员道:“先生,我听您年纪应该不大,所以在这里提醒您一下,占用报警资源,情节严重可是要依照治安管理处罚法相关条款进行处罚的,下次您可以换个更有创意的理由。不过浪费警力也是不好的行为,希望您不要拿110开玩笑,谢谢配合,再见。”
在连珠炮似的说完这一串之后,居然就给挂了。
伍钦旸:“……”
我明明很严肃的好吧小哥你以为我开玩笑呢?
开·玩·笑·呢?我这还没说什么呢你就以为是“狼来了”真的没问题?
伍钦旸十分之郁闷,但为了报警只得把电话又一次打回去。接电话的还是之前那个彬彬有礼的小哥,敬业地道:“您好,A市110,127号接警员……”然后忽然停了一下,应该是发现了这次的电话和之前的电话号码一样,“……请问您有什么事吗?”
伍钦旸这次学乖了,连忙道:“等等,别挂!我是真的要报警,入室盗窃……”
接警员道:“您被盗窃了什么?”
伍钦旸道:“一冰箱吃的啊,牛肉鸡翅什么的……”
接警员小哥又一次理智且冷静地挂断了电话,徒留下伍小同学在那里风中凌乱。伍钦旸真的很想把电话再重拨回去一次,并且这次抢在接警员说话之前强调“我说的都是真的你先听我说完好吗”。但伍小同学明智地考虑到了自己很可能已经被拉黑的可能,于是便采取了最为简单快捷的方式——直接一个电话打给了他舅妈。
电话迟了一会儿才被接起,先是传来一阵令伍钦旸觉得诡异的窸窸窣窣声,而后才是肖云鹤的声音:“喂?……旸旸……?怎么了?”
伍钦旸总觉得肖云鹤的声音听起来和平时有点儿不一样,似乎是压低了,还带着一点儿轻微的喘。不过正直单纯如伍小同学自然不会往歪处想,只是怕肖云鹤病了还硬撑着,连忙问道:“舅妈?你怎么了?不舒服?”
“呵……”伍钦旸也没听清楚肖云鹤是不是轻轻笑了一声,就是说不出来的不对劲,片刻后听肖云鹤似是咬牙切齿地道,“没不舒服……打电话来什么事儿?”
伍钦旸还是觉得肖云鹤那边的状况说不出来的违和,可是现在正事儿要紧,来不及多想,又道:“噢……舅妈,我想报警。”
“啊?”肖云鹤道,“怎么了……?”
伍钦旸道:“入室盗窃啊,东西被偷了!舅妈我跟你说,110接警的那个什么127号简直……我刚说两句话他就挂我电话……”
肖云鹤道:“被偷了?……你们家被偷了?”
伍钦旸道:“不是我们家被偷了啊,我妈应该和你们说过了吧,我最近不是在我们班长表叔的店里打工嘛,是店里被偷了。”
肖云鹤道:“你说,被偷什么了?”
伍钦旸道:“被偷了一冰箱吃的啊……鸡翅猪排什么的……”
然后他听到肖云鹤的声音也明显停顿了一下,片刻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啊”,明明是一个不注意就会被忽略掉的声音,竟无端地让伍钦旸觉得有些脸红耳热。
伍钦旸努力忽视掉那种陌生的感觉,试探着叫了一声:“舅妈?”
肖云鹤道:“没事儿,你继续说……”
伍钦旸道:“我打工的这是个餐馆啊,今天早晨一过来发现冰箱里的东西全都没了,都是准备做菜用的那些,连个渣都没剩。钱倒是一分没丢,这算是入室盗窃吧?为什么你们一听我说丢的是吃的都那种反应啊?”
肖云鹤现在无心跟他解释为什么他一说是丢吃的会让人觉得是开玩笑的问题,敷衍着道:“算入室盗窃,……难怪报警台挂你电话。旸旸,你先把地址给我,我这就让人过去。”
伍钦旸这时觉得有个公安局长的舅妈真是人生之大幸,报上地址,又在肖云鹤的要求下重复了一遍,听肖云鹤的声音仍旧有点儿飘,还发虚,觉得很不放心,便关切道:“舅妈,你真没事儿吧?不舒服别硬撑着啊,要不然我给舅舅打个电话?”
肖云鹤内心有如千万只神兽狂奔而过,压低声音掩盖住急促的喘息,又一次咬牙切齿地道:“不用给他打电话。旸旸,还有事儿吗?”
伍钦旸被肖云鹤语气里那种古怪的杀意给震了一下,下意识道:“……没了。”
肖云鹤道:“那不说了。”说完便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几乎是在挂断电话的同时手机就从手里滑出。赤|裸的背脊紧紧地贴在冰冷的玻璃桌面上,肖云鹤的眼角微微有些发红,抬起胳膊想挡住脸又被秦致给拉开。秦致俯下身来在他唇上轻轻吻了一下,又诱惑似的低声道:“云鹤……再把腿打开一点儿……”
肖云鹤忍住破口大骂的冲动,觉得自己真是疯了,白日宣淫也还罢了,关键居然是在严肃得不能再严肃的局长办公室里,更脑子进水的是竟然还在这种情况下接了伍钦旸的一个电话。然而双手却还是情不自禁地环住秦致的脖子,任凭他把自己从桌上给抱起来,大半个身体悬空的姿势让秦致进入的更深,哪里都热得发烫。肖云鹤伏在他的肩上,忍不住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和呻|吟的声音混合在一起,沙哑的撩人。
以伍钦旸小同学不通人事的程度,尚且不能通过一通可疑的电话就判断出他亲爱的舅妈究竟遭遇了什么。怀疑肖云鹤是不是在急症之下仍旧坚守岗位而倍感担心的伍钦旸,出于一片好心自然而然地忽视了肖云鹤的意愿。一通电话打给秦致,也是迟了一会儿才被接起,伍钦旸听着窸窸窣窣的奇怪声响同样从他舅舅的电话里传来,总算开始觉得有什么不对了。